提起草原,當然避不開那句“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敕勒歌》流傳千年,至今誦讀仍讓人覺得豪邁激蕩,加上自漢朝,而起代代興盛的邊塞詩,草原廣漠蒼涼的印象。早已刻入人心。一方飲食源于一方水土,以灑脫豪邁為氣質核心的草原自然不會生出如廣粵早茶那般精致的細巧美食,但如果偶爾向往“大塊吃肉、大碗好酒”的暢快饕餮,那下邊應該有不少讓人感興趣的美食。
手把肉:蒙語為“布胡里得那”,因食用時以手把肉、用刀割食,所以稱手把肉,是內蒙古地區廣為流行的一道傳統名菜,是呼倫貝爾草原蒙古、鄂溫克、達斡爾、鄂倫春等游牧、狩獵民族千百年來的傳統食品,也是蒙古族食品中的上等佳肴。羊、牛、馬、駱駝等牧畜及野獸的肉均可烹制手把肉,但通常所講的手把肉多指手把羊肉而言。這種草原牧區牧民們的傳統吃法可以追溯到古代,據明《夷俗記·食用》中云“其肉類皆半熟,以半熟者耐饑且養人也”,食用可祛暑解溫。
手把羊肉湯鮮味美,肥嫩適口,在內蒙古地區是最受珍視的萊肴,有遠方客人到來,他們必用此萊招待。在熱情的牧民看來,不以手把肉招待客人,就不能完全表達自己的殷勤心意。而在旅人的心目中,到草原觀光旅游,沒有品嘗手把肉就好像不能領略草原食俗風味。因此,去內蒙古草原的人沒有不品嘗手把肉的。
烤全羊:烤全羊是蒙古民族的餐中之尊。《達斡爾蒙古考》中載道:“餐品至尊,未有過于烏查(即烤全羊)者”。烤全羊蒙語稱“昭木”。據史料記載,它是成吉思汗最喜愛吃的一道宮廷名菜,也是元朝宮廷御宴“詐馬宴”中不可或缺的一道美食。蒙古族這種傳統而古老的風俗,至今還保留著,以前只供蒙古貴族享用,一般牧民根本吃不到的烤全羊。而現如今,烤全羊已成為內蒙古草原飲食文化中一枚璀璨絢爛的明珠。
烤全羊之所以名聞遐邇,除了因為選用的羊肉質好以外,關鍵在于它有一整套特殊的烤制方法。在羊的胸腔內放入各種佐料,四肢向上,羊背朝下,用鐵鏈反吊起來,放入爐內烘烤。烤爐是特制專用的,以磚砌成,形成穹廬,先用一種叫“梭梭”的柴禾,將爐內燒紅,撤去燃料,將全羊從烤爐的天窗口吊入,并關閉天窗和爐門,借用爐內高溫,將羊肉炯至半熟,再打開爐門,由廚師用長柄勺,舀上梭梭柴的火塊,對著羊身進行烤炙,直到羊全身烤成焦黃色為止。用這種慢火烤炙,能使羊腹中的佐料味逐漸滲透于羊肉之內,同時能使羊肉熟透。
烤好后,先出爐倒掉腹腔內的羊湯和佐料,將全羊以跪臥姿勢擺入直徑約1米的大盤內,上桌后,由專人在客人面前將羊剖卸成小塊,視來賓身份依次奉遞。烤羊腔中倒出的羊湯,再加水調配,用小碗一端給客人。這也是吃烤羊肉時必不可少的一種極佳飲料。這種烤羊肉,吃起來酥脆香嫩,肥而不膩,根本不同于別種方法做成的羊肉味道。品嘗過這種烤全羊,齒頰久久留香,終生難忘。
炒米:有人說蒙古族的炒米是中國最早的方便食品,是不是“最早”,暫不追究,可由此引開的話題卻是頗有意趣。蒙古語稱炒米為“呼日森布達”,是草原牧民日常食用的主食之一。蒙古人不可一日無茶,也不可一日無炒米。有客人到家,好客的蒙古人總會佐著奶茶、奶皮、奶豆腐、黃油,在桌上擺上一碗黃橙橙的炒米。
炒米是蒙古民族的傳統美食,有著悠久的歷史。據史書記載,早在漢朝時就有用煮、炒、碾等工序加工制作糜子的食用方法出現,到了宋末元初,蒙古族人民便開始廣泛地食用炒米。
炒米的原料是糜米,要經過煮、炒、碾等工序制成。先將洗凈、去掉雜質的糜米放入鍋中煮沸,待破開米嘴后,馬上出鍋晾干再炒熟,炒鍋中要加入干凈的細沙和糜米混在一起。這樣炒出的炒米發硬,有嚼頭,是蒙古人喜歡的口感。沒有破嘴就炒出的炒米,發軟好咬,但沒有什么嚼頭,被當地人稱作“漢人炒米”。最后,將炒好的糜米用石碾碾去皮,既可食用。
蒙古人食用炒米的方法可為變幻無窮,講究和多種食物搭配。干嚼可做零食,泡入肉湯可當主食。總之,怎么吃仿佛都是信手拈來,全憑個人口味。
常見的一種方法是,將炒米泡進奶茶里,奶茶邊喝邊續,炒米漸漸泡軟,待奶茶喝夠,再吃光碗里的米和茶。如果再在茶里拌上奶皮、奶酪和黃油,香成甜酸,那種混合而奇妙的滋味非得親口嘗試才知道,也可在煮沸的肉湯里放進炒米,加點兒鹽,和肉丁一起做成炒米粥,而牧民遠行或放牧,炒米則是極好的干糧。無論干嚼還是拌著奶豆腐、奶皮吃,滿口都是綿甜醇厚的滋味。
“馬蹄踏得夕陽碎,臥唱敖包待月明。”品味美食,其實有時更是感悟飲食背后的風土人情,有鶯鶯燕燕的軟語吳儂,自然就有醉飲琵琶的邊漠壯勇,手把全羊,醇香炒米,一個人一匹馬一袋酒,冷兵器時代金戈鐵馬的浪漫情懷只能留存于歷史的影像中,但至少還有些美食,撫慰我們味蕾的同時,讓我們永遠記住草原的雄渾豪邁,“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