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我的奶酪

杰森是個流浪漢，這天，他晃悠到 57區的一個天橋下，找了一個向陽的地方坐了下來，等待向他施舍的人。這時，他發現不遠處有個男人，殷勤而熱烈地向一個老者指引道路。等老者走遠后，男人向杰森走了過來，杰森心里有些許激動，他認為男人是個熱心腸的人，對于一個流浪者來說，還有比熱心腸的人更適合的人嗎？是的，他一定會施舍一點給我的，也許是五美分，10美元也說不定。

杰森這么想著。

男人終于走到杰森的面前，但他沒有慷慨地施舍給杰森，甚至連施舍的意圖都沒有，他倚著天橋的橋墩坐了下來，瞇著眼睛享受著和煦的陽光。而此時，杰森也發現他身邊有一件干凈漂亮的器皿，里面裝著一些零碎的錢，有5美分，甚至還有10美元。看來，男人和自己一樣，也是個以乞討為生的家伙。

“嗨！伙計！”杰森喊道，“難道你是一個剛破產的富豪嗎？你剛才指引陌生人的做派像一個英國紳士。那么，一個紳士富豪又怎么淪為像我一樣的流浪漢呢？坦率地說，我認為你在我的地盤上乞討，對我造成了壓力。你應該——”杰森加重了措辭的力度，“你應該滾開！”

“恰恰相反！”男人睜開了眼睛，慢條斯理地說，“我才是這里的主人，我在這里乞討有十個年頭了。”男人自豪地說，“但我不介意你坐在我的附近，上帝是仁慈的，他不會趕走任何一個流浪漢。哦！我叫安德魯，你呢？”

杰森認為安德魯聲稱自己在這里盤踞了十年是吹牛，作為一個安分守己的流浪漢，他不想理睬一個自以為是的流浪漢，他瞇起眼睛，不再說話。

“嗨！安德魯，你好！享受陽光的滋味不錯吧。”一個男人的聲音讓杰森睜開眼睛。“安德魯先生，你氣色不錯。我認為在這樣陽光明媚的日子里，你應該享受一頓美味的早餐。是的，我必須請你吃一頓加奶油的薄餅和燕麥片。這是5美元。敬請享用吧。”

男人丟下5美元離開了，安德魯嘟囔著：“我不是奧巴馬，還不能享受如此美妙的早餐。我得把錢存起來，為我的環球旅行做好準備。”安德魯忽然又大聲朝一個貴婦人喊道，“親愛的托馬斯太太，我認為你必須減肥了，肥胖對于你這樣一個豐滿的貴婦人來說，并不是好事，我認為你散步時必須加大步伐，讓脂肪燃燒。”

“哦是的！安德魯先生，你的提醒很重要，我是得小跑一陣了。”托馬斯太太搖晃起她笨重的身軀，加快了速度，但她很快跑回來，丟下一美元給安德魯：“我得為你正確的建議付出報酬。”說完，巨大的身軀又晃晃悠悠地跑遠了。

杰森看呆了，他認為安德魯已經討出了某種境界，因為實施者是如此的慷慨和友好。

他難道有什么秘籍？

安德魯仿佛看出了杰森的疑惑，說：“你很疑惑吧，我來說說一個故事吧。”

多年前的一天，可不像今天這樣陽光明媚，而是寒冷無比。安德魯在這里乞討，手里捧著冰涼的半塊奶酪——那是一個神態鄙視的人丟給他的。安德魯坐了半天，再也沒有人施舍他，他很憤怒。火上澆油的是，這時，走過來一對男女，男的抱著吉他，女的挎著男的手臂。他們沒有施舍的意思，而是和安德魯搶起了“奶酪”——男人抱著吉他自彈自唱起來，女孩將花邊帽子倒置在地上，等待路人的施舍。

也許是男孩表演的好，花邊帽子里很快有了錢，男孩和女孩都受到了鼓舞，相互笑著，又朝安德魯咧開嘴巴，明顯是挑釁，仿佛在說：嗨！乞丐，你為什么不會這一手呢？你討到多少呢？

安德魯怒火中燒，他得想辦法教訓教訓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怎么教訓他們呢？安德魯忽然想到了辦法，他把奶酪塞到襠部，鼓弄一番，將小便澆在上面，小便的量很大，以確保澆透它。安德魯穿著破舊而寬敞的大衣，沒人發現他這么做。過了一會兒，安德魯走到年輕人的面前，裝著慈善家的樣子說：“年輕人，我很同情你們，這是一份奶酪，本來是我的早餐，現在我把它送給你們，我希望你們現在趁著熱乎勁就開始享用它，不及時地吃早餐，對身體沒好處。”

兩個年輕人說著謝謝，男孩停止演唱和彈撥，對女孩說：“露西，我沒看錯，這位先生值得我們的幫助，我為剛才的提議而驕傲。”

“杰克！”叫露西的女孩對叫杰克的男孩說，“你做得對，我同樣為你自豪。”

安德魯不解其意，杰克解釋說，他和露西路過這里，看見安德魯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顆粒無收，杰克就建議，幫安德魯一把。杰克是個歌手，他自信他的彈唱會讓路人慷慨解囊，于是，兩個年輕人當起了臨時乞丐。

“這是我們為你效勞的所有收入，大約20美元。”杰克從花邊帽子里掏出所有的錢，遞給安德魯，“祝你快樂，冬天很快就會過去的。”

安德魯傻了，他沒有想到，年輕人并不是來搶他的奶酪，而是幫他一把。

“不不不！我不能接受你們的好意，我——我——”安德魯想到奶酪上的小便，勇敢地說，“我不配！”

露西銀鈴般地笑著說：“尊敬的先生，你完全有資格接受這20美元，因為你已經將你的早餐施舍給我們。如果你確實不過意，就算我們用20美元買你美妙的早餐吧。”露西朝杰克說，“我認為我們應該分享這塊奶酪。”

“好的！”杰克笑嘻嘻地說。

“不！”安德魯大聲地喊，讓兩個年輕人嚇了一跳，他們有些意外地望著安德魯。

安德魯漲紅了臉，慌亂了一會兒，鎮定下來，煞有介事地說：“我的意思是，仁慈的你們，為什么不仁慈到底，把本該屬于我的早餐還給我呢？哦！不是我舍不得這塊奶酪，事實上是我的胃餓得難受。我幾乎——我幾乎要暈厥了。”

“天啦！怪不得你的臉色如此糟糕，”露西尖叫著說，“我們必須把奶酪還給你。”

“對不起先生，”杰克說，“我們應該還回你的奶酪。”

被小便澆得濕乎乎的奶酪又回到安德魯的手里，安德魯這下放心了，輕松地說：“感謝上帝，是上帝拯救了你們。”

“感謝上帝！”杰克和露西說，“再見，希望你過一個溫暖的冬天。”

兩人說完，轉身就走，安德魯如釋重負，正準備把奶酪丟掉，但這時，露西轉身走了回來，說：“先生，你得趕快把奶酪吃下去，否則你的胃不答應的。”

安德魯訕笑著說不著急，又說奶酪可以做午餐。露西認真起來，說：“不！先生，你不能把早餐變成午餐，你應該現在就吃下去。”杰克也走了回來，說：“先生，你無需如此節省。你要相信仁慈的上帝會賜予你美味的午餐。”

“我們得看著你吃下早餐！”露西堅定地說，像女兒命令父親。

安德魯沒有退路了，他嘟囔著說：“好吧，謝謝你們的好意，我怎么能不接受你們的好意呢？就算懲罰我自己吧。”說罷，安德魯勇敢地咬下第一口。一股清新而濃郁的騷味在安德魯的口腔里蕩漾，但他不允許自己皺一下眉頭，他做出狼吞虎咽的樣子，快樂而迫切地吃完了那特別的奶酪。

年輕人仁慈而快樂地看著安德魯吃完被小便澆灌得透徹的奶酪，心滿意足。“先生，這是一餐美味的早餐吧。”

“是的！”安德魯說，“美味而特別！”

兩個年輕人放心地走了，安德魯開始嘔吐起來……

“這是一個可笑的故事！”杰森聽完安德魯講的故事，哈哈大笑，“但我有兩點不明白：一.這和你現在的狀況有關系嗎？你要知道，你在這里，好像一個明星，這么多人施舍你。二.當初你為什么不向杰克和露西坦白呢，那樣，你就可以不吞下你的小便了。哈哈哈——”

“當然有關系。”安德魯一本正經地說，“那件事讓我明白，一個乞討者，別懷著惡意看待路過你身旁的人，無論他施舍或者沒有施舍，他們都是好人。作為一個乞討者，也應該做個好人。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像一個好人一樣對待所有的路人，我給迷路的瓊斯指引道路，給負重的瑪利亞太太背過大米，給需要減肥的托馬斯提過建議，并陪伴她長跑。你知道我做過最偉大的事情是什么嗎？我曾經幫助韋德警官撲倒一個逃犯。因此，我成了這塊地盤上偉大的公民，他們樂意給一個公民以資助。至于你說我為什么不向露西和杰克坦白，很簡單，我不能傷害仁慈的人，不能讓他們覺得，做了好事有可能得到惡報。就是這樣！”

安德魯像參議院議員一樣慷慨陳詞，“哦！不好意思，我得離開你一下——杰克遜來了，今天是他的生日，我得向他道一聲生日快樂，我有理由相信，他會給我一份奶酪——一份沒有小便的奶酪……”

編輯/楊世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