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淮北

女兒準備畢業論文答辯時，學校已沒課，宿舍的人也很少了。女兒把韓國同學柳佳榮接回家住了幾天。

佳榮的漢語不是特別好，我們和她交談，女兒還要在旁邊翻譯。所謂“翻譯”，就是放緩語速，用簡單的漢語一字一字地說出來。如果我們用正常語速表達比較復雜的意思，她就聽不懂了。真想象不出，佳榮這四年課程是怎么讀完的。聽女兒講，老師講課各地方言都有，連女兒有時都聽不懂。

印象最深的是，佳榮特別懂禮貌，對她的一點點照顧，她都要鞠躬致謝。遞給她水果，她先鞠躬，然后畢恭畢敬地用雙手接過來；給她倒茶，也是先鞠躬，畢恭畢敬地用雙手接過來；每天入睡前，她都要從臥室出來，向我們鞠躬，道晚安。

想起在日本旅游時，看到日本人彼此見面和道別時不停地鞠躬，我們每離開旅店和飯店，老板和店員都要送別，車子啟動時，他們一齊深深地鞠躬，直到車子走出很遠。

中華五千年文明對世界的貢獻太大了！差不多都貢獻到鄰國去了！

前不久，我的老師在美國的三個孫子孫女飛回來，大些的上初中，小些的上小學，屬于第二代移民，典型的“香蕉人”。三個孩子的表現，同樣讓爺爺奶奶備受震撼：孩子們非常懂禮貌，別人為他們做什么都要道謝；吃飯時一定要等長輩先動筷，他們才跟著動筷；吃完飯收拾桌子洗碗，幾個孩子搶著干；爺爺奶奶領著孩子們去鞋店，想給孩子們買耐克運動鞋，讓他們自己挑。孩子們看完價格，小聲嘀咕了半天，最后戀戀不舍地走出鞋店。爺爺奶奶拉住他們，問為什么不買了？他們回答：經過匯率折算，發現在中國買太貴了，他們準備回美國再買。爺爺奶奶堅持要給他們買，孩子們急了，漲紅著臉七嘴八舌地批評說：“爺爺奶奶的錢和爸爸媽媽的錢一樣，都是辛辛苦苦掙來的，怎么能這么浪費呢！”在孩子們的執意反對下，爺爺奶奶的心愿最終沒有實現……

我一直在想，中國的教育，包括家庭教育和學校教育，問題究竟出在哪兒？晏子有句名言：“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彼敛灰粯樱瞻崞饋砭陀须y度。問題是：中國的舊式家庭教育也是和其他國家的一樣啊！我小的時候已是十年浩劫時期了，即便如此，父母對我們的教育也是那種舊式家教，十分嚴格。

要想提高當今孩子的素質，恐怕只能從現行教育制度找原因了。首先要讓孩子學會做人，學會處世，而不是做分數的奴隸。人文素質不能提升的話，單純提高科學知識水平，對社會反而有害無益。我們現在“發明”的種種毒食品，沒一定的化學知識和生物知識是做不出來的。

在網上看了一篇文字：《中美孩子家務清單對比》，很有感觸。

一至兩歲：中——認字；美——自己扔尿布。兩至三歲：中——背唐詩；美——扔垃圾，整理玩具。三至四歲：中——各種藝術才能培訓；美——喂寵物，澆花，自己刷牙。四至五歲：中——各種藝術才能培訓；美——鋪床，擺餐具。五至六歲：中——各種藝術才能培訓；美——擦桌子，收拾房間。六至七歲：中——學習，做作業，藝術培訓；美——洗碗盤，獨立打掃房間。七至十二歲：中——學習，做作業，藝術培訓；美——使用洗衣機，清理衛生間，做簡單的飯。十三歲以上：中——學習，做作業，學習奧數，藝術培訓；美——擦玻璃，做飯，清理灶臺，換燈泡，修剪草坪……

仔細看看，過去的中國孩子，不也像美國孩子那樣先學會自理、自立，后學會自強的嗎？

【原載2014年第4期《文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