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知豪華

程乃珊的文章里說，香港的半島、洲際、文華、四季、港麗等豪華酒店的餐廳，是禁止幼童入內的。有內地游客憤而投訴，說是年齡歧視，但港人很認可。

孩子是沒有豪華概念的，他們更喜歡墻上可以亂涂，泥地里的小蟲小花、小雞小鴨無拘束地走來走去，喜歡自然自由的環境。

看看《爸爸去哪兒》中的幾個孩子。海島那次，王岳倫父女誤了航班，最后抵達，剩下的房子像是廢棄多年無人住的，一席土炕邦邦硬，到處結著蜘蛛網，王岳倫忍不住嘆氣，可是問女兒王詩齡喜歡嗎？王詩齡想都不想就說，喜歡！有一次挑房是爸爸比賽不眨眼睛，誰勝誰的娃先挑房，辛辛苦苦得了第二的模特張亮，兒子天天卻挑了最遠最破的房子，矮到他爸的腰都挺不直。比較在意舒適清潔的（非豪華）是田亮女兒森碟和林志穎兒子小Kimi，有一次林志穎抽到最破的房，Kimi賴在門口不肯進，林志穎說，Kimi，你看這個房子是不是很酷，Kimi立刻轉憂為喜，很酷，當然很酷啊。

周圍的成人們，不知道有多喜歡豪華，豪宅、豪車、豪華家具、豪華旅游……連和孩子有關的一切，玩具、學習用品、幼兒園，也都冠以豪華，他們以為，孩子也喜歡。

有一位當官的父親，有赴豪華宴席、住豪華賓館的機會，常常帶著兒子，說是為了讓孩子長見識，動機也算對，總之比那些在外頭花天酒地忘了妻兒的官員強多了。隨著兒子長大，父親官位也節節攀升，有一天兒子忽然宣布不跟了，當爹的高興，說兒子長大了。

誰知之后兒子與父親越來越疏離，幾乎不講話，小小年紀流露厭世情緒，更意外的是，有一天父親偶爾看見了兒子的日記，兒子竟然為有這樣的父親羞恥，對父親充滿仇恨，恨不能殺了他……父親嚇傻了，認為兒子有心理疾病，求教心理醫生，心理醫生聽到孩子小時候出入豪華場合的那段，一拍桌子說，就是它！

那些場合，推杯換盞之間，出于需要，或出于禮貌，人和人往往言不由衷口吐蓮花，而一回頭就說這人裝得可像，那人是個白癡，美女是個老太婆。你以為孩子小啥也不懂，其實他全都接納，提前見識了人心浮華。

（選自《新民晚報》2014年1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