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活躍于中國每座城市的隱形“武裝”,準確地說是持槍押運員們,在悲痛與緊張的氣氛中,匆忙而節制地向公眾“傾訴”他們的情緒。2月9日,廣州穗寶安全押運公司的一名押運員因槍支走火不治身亡。意外直接促使上百名押運員罷工封路,這家至少掌握廣州80%現鈔押運業務的公司隨即停擺,一度令廣州幾乎無錢可取,直到押運員們得到加薪與改善公司管理的承諾才算了結。
這是不規則生長所帶來的代價。作為一個特種行業,押運脫胎于上世紀80年代興起的經濟民警(以下簡稱經警)制度這種經警由各單位自己招人、自己花錢,擔任本單位的安保工作。到1996年,由于頒布的《人民警察法》廢止了“經警”這一警種,大批經警改制為“經濟護衛”,才有了后來的各類安保公司。
銀行系統此前都有自己的經濟民警,押運現鈔全靠自己人。但這種模式的弊端顯而易見:各家都有運鈔車和押運員,極為浪費。上海國際金融研究所副所長任文超的測算顯示,以一個類似于深圳這樣的城市為例,如果銀行自己押運現鈔,每年要花3.8億元,換成專業的押運公司統一運作,費用能降低到9000萬元。
于是,廣州穗寶安全押運公司這樣的城市隱形“武裝”,就有了用武之地。
2005 年時,溫州瑞安保安服務公司在短短一個月內,就能“押鏢”400多趟,當然每趟鏢的收入都很少,平均只有20元左右。
不過不規則生長也就此開始。媒體報道說,這家公司是廣州市國資委下屬企業,由于擁有大量槍支,需要接受公安局的業務指導,但具體合同由押運公司與銀行簽訂,公安局無法干預,所以一直無法要求銀行給一個更好的支付價錢。
而且合同一簽數年不變,銀行包一輛運鈔車的價格是每個月五至六萬,落到押運員身上的收入,也就是一個月2000元左右,人員流動頻繁在情理之中。
如果銀行本身就是押運公司的股東,情況可能會大不一樣。事實上,人民銀行系統很早就開始了這樣的試點。在深圳承接銀行押運現鈔的威豹金融押運公司,就是由17家金融機構以及法人企業按比例出資組建。時任人民銀行深圳分行行長于學軍曾撰文說,銀行既是押運公司的投資者,又是服務對象,這樣銀行和押運公司就好溝通。
但深圳這樣的試點,目前在全國并沒有大范圍地推廣。更多的押運公司,與當地公安部門走得更近。這在公安部2005年印發的《保安押運公司管理暫行規定》里寫的非常清楚,“保安押運公司由地、市級以上人民政府公安機關或者其設立的保安服務公司負責組建,并實行獨資或者控股經營,外資不得參與。”
比如北京、上海這樣的直轄市,押運公司多歸屬當地的保安服務總公司,而總公司直接由公安局主管。這也是目前押運公司的主流模式。在地方,一些押運公司也正在允許其他企業參股。《晉中日報》2009年的報道透露,晉中市保安押運護衛中心在當年完成了改制,當地公安局控股51%,余下的股份由一家有銀行背景的企業,一家汽貿公司持有。

其中北京振遠護衛中心向外伸出的觸角,最能見證這一類型押運公司的生長方式:總經理是一位會對記者感嘆“北京無小事”的北京衛戍區退役團長;北京奧運會、國慶60周年慶典、十八大這樣的重要時刻,振遠護衛中心都會領受到安保任務;他們不僅押運現鈔,而且像護送圓明園珍寶回京、護送佛牙舍利赴泰國展I出這樣的項目,也由他們運作。
該中心網站公布的信息還顯示,2012年8月,“由于涉日維穩工作比較突出,振遠護衛中心成立維穩處突小組,積極配合市局做好維穩處突備勤工作。”總之,與其他城市的押運公司相比,北京振遠承擔了許多政治任務。
這種押送氣質的地域性差別,在溫州顯得尤為明顯在這里,押送公司的私人業務似乎開展得更好。《溫州商報》2005年報道說,當時在浙江省“有償護款”(即私人攜帶大額現金外出時,要求押送公司提供服務)業務都不盈利的情況下,溫州瑞安保安服務公司在短短一個月內,就能“押鏢”400多趟,當然每趟鏢的收入都很少,平均只有20元左右。半年后,他們就有了固定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