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剛畢業(yè)的時候,我拉著一箱子簡陋的燈光設備,跟幾個玩樂隊的朋友在美國東海岸附近的酒吧到處表演。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做燈光讓我能跟音樂待在一起。
真正讓我進入燈光師這一行的是歌手普林斯。在40年前的美國,他的影響力如同后來的邁克爾·杰克遜一般。剛開始合作的時候,他對我的要求很嚴苛,弄得我有段時間每天下班回到酒店都想哭。
但現(xiàn)在想想,一開始就能和“最有挑戰(zhàn)性”的歌手合作,實在是我的運氣。跟完美主義者相處過的人一定明白我的意思。上世紀80年代的人們對燈光還不夠重視,只關心舞臺本身的布置。取得了普林斯的信任之后,我卻能經(jīng)常參與MV的拍攝或國際性演出。他有次甚至對投資方說:“如果舞臺設計方面你們不聽Roy的,那我也不干了!”要知道,對圈子文化盛行的好萊塢來說,制作團隊一般不喜歡外人加入,可他卻很仗義地帶著我。
我很早就意識到,音樂本身是有情緒的,燈光可以讓大家看見這種情緒。
燈光不僅僅是用來照明的,所有燈光師無論拍電影還是設計音樂舞臺的,都會這么告訴你。
要做到這一點,首先需要對音樂本身有足夠的了解。聽歌時,我最先注意的不是歌詞,而是旋律,尤其是音符跟我身體里的能量一起律動的感覺。其實每個人都一樣,在聽歌的時候都會感受到節(jié)奏、旋律跟心跳和能量流的共鳴。
接下來,怎樣把你感知到的情緒傳達給觀眾?答案是光的顏色、溫度和變化。
說起來,我的想法和創(chuàng)意沒有定式,很難找到一條清晰的主線。唯一肯定的是,每個新項目里我都盡量挑戰(zhàn)極限,這種極限不完全是技術層面的。如果只是很僵化地把技術性的東西加到設計里,那音樂就失去了它的情緒。我的方法是把旋律和光影當作一個和諧整體。如此一來,燈光不僅是藝術的,也應當是邏輯的,這個邏輯的起點就是“秀”的主人。
每個藝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個性,所以我的作品都是為明星私人定制的。設計演出的整體概念,大概是最困難的環(huán)節(jié),因為有時候靈感一閃地就出現(xiàn)了,有時卻得等上好幾個禮拜才能確定最合適的方案。但無論如何,這個方案必須是最適合表演者的。

舉個例子,碧昂斯和Lady Gaga都很注重細節(jié),但碧昂斯屬于簡單明了型,Lady Gaga就瘋狂得多。不是那種不好的瘋狂,而是充滿藝術張力的個性。在我眼里,她是個真正的搖滾客。
演出之前,她總會預先設計一些故事主線。有一次,她說想跟觀眾做近距離互動,于是演唱會現(xiàn)場沒有座位,大家可以自由地走來走去。我給她造了三個舞臺,不同舞臺間用透明玻璃過道連接起來,她唱歌的時候,觀眾們就看到她踩著高跟鞋在他們頭頂上走過去的樣子。就這樣,她創(chuàng)造了屬于她和觀眾的狂歡世界。
我一直相信音樂是一種無國界的語言。汪峰是第一個找到我的中國歌手。第一次聽他專輯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布魯斯、搖滾樂和其他西方元素對他音樂的影響。所以給他設計的舞臺會充滿多重人格奇幻又充滿克里斯馬氣息。
舞臺靈感主要來自哈爾濱的冰雕藝術,還融入了許多中國傳統(tǒng)元素,比如月亮拱門和古典打擊樂器等。
至于他的音樂,像《寂寞列車》《一百萬噸的信仰》《加德滿都的風鈴》都是我個人很喜歡的歌,雖然我聽不懂他在唱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