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喜歡從事音樂、舞蹈一類的女孩。覺得她們特別的美,是那種從骨頭里就散發美感的可人兒。當同齡人在操場上玩的滿頭大汗,跑的像個瘋丫頭似的,她們卻跟著節拍器在練習基本功,這類女孩長大了常常話不多,有烏黑濃密的長發盤在頭上又或散落下來,眼神安靜,身體柔軟、挺拔,人堆里一眼就能看見。
這是男人對于“女人”的終極想象。不用訝異,美麗有時并非語言可以表達,況且在中國的傳統教育中,女子有才無才不重要,但身體線條優美,情趣所至時,能扭動腰肢舞一曲,倒是絕佳俘獲男人的方式。遺憾的是,我永遠不是這樣的姑娘,我是揍男生的瘋丫頭,所以自覺不夠陰柔、不夠美好。就算能寫幾個字,但腰肢遲鈍,真是吃虧,暗地里發誓,要有個閨女,從小就讓她跳舞,用身體說話,不張嘴最好。會劈叉,會下腰,輕松容易就能把腿抬至頭頂。
這種想法其實特別糟,因為這就是偌大中國大部分教育系統在干的事情。教會你劈叉、下腰,至于像《皮娜》電影里告訴你的現代舞者靈魂的昏話,不是教育系統的責任。這也就讓“現代舞”三個字常常伴有許多不必要的誤解。這次我專門采訪了目前最有潛力的現代舞團——陶身體劇場,看了他們一個下午的排練,并和女性舞者段妮聊了天,突然給我打開了一扇通往現代舞的大門。
他們的曲目沒有具體的指意,就是一些類似2、3、4、5的序列號,男性舞者和女性舞者在舞蹈中幻化成一個用身體表達生命力的個體,他們既不是男性也并非女性,他們只是在這個世界上與靈魂對話的身體。就像炫技并不是現代舞的要義,那只是一種功底。在聆聽舞者聊現代舞,被他們的世界感動,“我們試圖用身體的有限性去尋找人類的無限性”。
我離現代舞這個領域一直很遠,談多了顯得膚淺,離我最近的一個人就是從美國回來的市場部同事,他是一個現代舞者,屬于“90后”,曾經得到美國Thomas J.Watson獎學金的贊助,花了一年的時間在路上,到了10個國家,和當地的舞者做交流和溝通。研究課題讓我們這樣的外行頭疼,《受東方肢體傳統影響的現代舞》。我們閑聊,我說你用一句話告訴我什么叫現代舞吧!他想了想,說現代舞的生命力在于不斷地打破對立間的隔閡。嗯,我承認,這句話我沒太明白。翻看陶身體的采訪,我在里面似乎找到意思差不多的話,“在創作的過程中我們不知不覺得超越現實生活所給我們的局限,也超越了我們自己”。
我常常會在看現代舞的劇場里聽到觀眾抱怨,看不懂。
人總是需要看懂太多東西,對不明白的事物抱有批判和詰問,我突然開竅了,或許這就是現代舞的意義。
從不懂得到慢慢懂得,這個過程很漫長,但卻是人類不斷探求自我的可能性,像一種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