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陶身體劇場簡歷:
自2008年3月成立以來, 陶身體劇場的巡回演出已遍及世界五大洲三十多個國家和地區,引起了各界藝術、媒體評論的廣泛關注。舞團曾受邀英國倫敦賽德勒斯·威爾斯劇院、荷蘭阿姆斯特丹城市劇院七月舞蹈節、加拿大國家藝術中心、以色列蘇珊達拉藝術中心、比利時歐羅巴利亞藝術節、新加坡藝術節、墨西哥塞萬提斯國際藝術節、韓國釜山國際舞蹈節、西班牙馬德里國際舞蹈節、奧地利維也納藝術節、臺北新舞風藝術節等40多個重要藝術節與知名劇院演出。曾四次榮登《紐約時報》,《紐約時報》首席藝術評論家Alastair Macaulay以“戲劇性的張力、舞者對身體運動的控制和強大的驅動力、激情與能量是如此非凡和吸引人”的高度評價來形容舞團作品。
近期,陶身體劇場的國際委約新作有:作為2014年“歐洲文化首都”開幕式演出進行世界首演的新作《6:薩米中國項目》,及將于2014年10月在英國倫敦賽德勒斯·威爾斯劇院首演的新作《7》。舞團編舞/創始人陶冶先生一直致力于探索一種全新的身體訓練技術,使其舞者在訓練中不斷開發與挑戰肢體的潛能與極限,突破身體的局限與思維的預期,并為公眾教育不遺余力。他曾應邀在美國舞蹈節、加拿大多倫多Harbourfront中心、阿姆斯特丹舞蹈中心Henny Jurriens Stichting、新加坡藝術節、韓國釜山東藝大學、北京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紐約大學、北京舞蹈學院、中央民族大學、臺北藝術大學等國內外及世界各地知名院校、藝術中心和藝術節,執教過多個其獨具特色的身體教學工作坊。2010年在北京推廣了為期一年的公益性工作坊。歷經40次的課程,累計參與者800多人。2012年10月分別在上海、廣州、西安、北京巡回開展公益性工作坊。

排練的一天
第一次聽說“陶身體劇場”這個現代舞團,大概是在年前,因為我們市場部的小朋友原本是跳現代舞的,從美國回來,最推崇的大陸的現代舞團就是陶身體劇場。隨即在網上找了一些視頻來看,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作為現代舞領域需要被掃盲的對象,我無法具體描述這種震撼來自何方,只是感覺音樂、身體好像交融在了一起,每一個看似隨意的動作,都帶著某種原始的生命力。

周日的下午,我約好了陶身體劇場的采訪,在他們的排練房進行。排練房在318國際藝術園,遠離城市,這是他們每天排練教學的地方。我來之前看了關于舞團核心人物陶冶和段妮的百度介紹。長長的演出列表,陶冶說,“我們的演出已經排到了2015年,今年的演出超過14個國家,但是,這樣讓排練時間太緊張,我正在考慮縮減一些演出保證質量”。陶身體劇場創立的時間是2008年,從當年的辛苦起家,到今天成為少數被國際市場認可的中國現代舞團,這其中所經歷的艱辛,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確實很難想象。
采訪開始之前,我坐在空曠的排練廳看他們的常規排練。陶冶說開始吧,段妮放出劇目《4》的音樂。四個陶身體劇場的舞者準備就緒,開始了他們下午的排練,這是他們即將要在巴西演出的劇目。王好坐在我的身邊,她是除陶冶和段妮之外,陶身體劇場的另一個核心人物,她既是舞者,也是打理舞團的大管家,但最近由于腳傷,無法參加排練,只能坐在一旁看排練并給我介紹各位舞者的情況。“這個女孩是剛來的,但進步很快,爆發力很強。”王好指著其中一個身材姣好的女孩說。

這個劇目的音樂是小河做的,音樂響起時,還有點不太適應,因為確實有點先鋒的意味,有點怪力亂神的意思,甚至有些夸張的荒誕,但并不覺得唐突,當音樂繼續循序,伴隨舞者的肢體語言,讓人慢慢會進入一種莫名的氣場中。4個舞者的動作和音樂之間有某種密切的聯系,他們有節奏、韻律、呼吸的重復著,時間卻不知不覺過去。第一小節演出告一段落,陶冶起身給4位舞者做示范,指出剛才演出中的錯誤,段妮一旁不說話。兩人一靜一動,分工明確,感覺是極有默契的一對兒。
陶身體劇場目前共有7位舞者(包括陶冶和段妮),陶冶、段妮都做編舞工作,每每有新的動機,都會一起先切磋一番,再將共同商量出來的結果與其他的舞者溝通,根據音樂、劇目的需要確定演出的舞者。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陶冶臺上臺下大事小情都管,而個性更鮮明的段妮更多的是將精力投入到糾正細節中以保證盡量達到完美。段妮后來跟我說,由于陶身體劇場非常難招舞者,就算是科班出身,進了陶身體劇場,也會發現,一切訓練都得從零開始,倒不是能力問題,而是對現代舞的理解、覺知以及熱愛,這些早就被中國的教育系統抹殺的差不多的舞者,需要花數倍的精力在這里學習。早上下午重復性的排練,一般人很難堅持。從成立至今,排練嚇走了五六個舞者,還有2個跟了團半年演出,也受不了高強度排練最后選擇離開。
在我采訪陶冶和段妮的三個小時期間,舞者們并沒有停下排練,斷斷續續從樓下傳來音樂聲,突然想起網上陶冶的一個自述:在創作的過程中我們不知不覺的超越現實生活所給我們的局限,也超越了我們自己。
Q A
Q:“陶冶”是你的真名嗎?
A:嗯,是的。
Q:你的父母能起這個名字,應該也是比較愛好藝術的。
A:我媽媽在那個年代算是文藝青年(笑),她喜歡各種文藝方面的東西,而且她個人的身體也是有天賦的,天生柔軟,條件好,嗓子也好,多高的音她都能唱上去。但在那個年代搞文藝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當時我外婆就扼殺了她的夢想。外婆當時是搞政治的,就強迫媽媽去做工人,后來外婆發現改革開放之后世界變了,她應該對我媽媽是有些愧疚的,實際上我當時學舞蹈是我外婆幫我報的名。
Q:之前看到說你爸爸練武術的,那他當時有讓你跟他一起去學習武術嗎?對于老人來講,一個男孩去學武術會比做舞者更合適,你父親當時有提出這樣的要求嗎?
A:首先,武術在那個時代已經沒落了,沒有武館了,也不流行了。小的時候我爸爸帶我去練過一個月的武術,就在家旁邊,也就是讓我蹲馬步。小時候他也向我展示了幾套拳法,是挺嚇人的,它可以一掌把石頭劈成兩半,我小時候一直活在我爸爸武術的陰影之下。我媽媽是反對我學武術的,不要搞得和我爸爸一樣天天出去打架,最后我爸爸就放棄了,我自己也不感興趣。
Q:畢業于重慶舞蹈學校舞蹈專業。之后加入上海武警政治部文工團,你這個簡歷看上去非常的主流呀!
A:在這個環境下,我其實很自閉,不愿意和人打交道,和現在你看到的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但也很感激那個狀態,我很多時候是在獨處,獨處的時候需要跟自己對話,對話過程之中可以動自己的身體,整個訓練的過程會讓自己安靜下來,那種安靜實際上是讓自己放空的。我在那個時候有跟自己交流,是真正的跟身體去交流。那個時候我覺得是一種啟發,怎么樣去跟自己交流的一個過程。這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但也讓自己更傾聽自己,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Q:當你開始和自己交流之后,你發現自己要什么,能從舞蹈中得到什么沒?
A:其實是無休止的等待,部隊是更為封閉的一個環境,有很嚴重的階級感,你需要遵守里面的制度才能生存。因為更封閉,所以更向往自由,那種自由不僅是在自己軀干當中的經歷,而是精神上的。我最大的收獲是在部隊上了一堂課,那堂課是金星舞團的一個老兵(注明:此人是部隊轉業后曾經在金星舞團工作過,后來在陶冶當時所在的武警文工團給他們上過一次課)給我們上的一堂課,那堂課我沒想到給我很大的啟發,原來身體有這么多可能性。那堂課讓我發現了身體的韻動,之后我離開部隊就去了金星舞團。
Q:聽上去金星舞團讓你開始找到了一條對的路?
A:那個過程最痛苦的是重新對身體結構的認知,怎樣改變曾經的方式。我每天活動是三點一線:排練廳、家或在路上。從早上開始下午六點結束,晚上我也一直待在排練廳,并不是因為自己刻苦,而是就愿意待在那個地方,不愿離開它,也不想再接觸其他人。在長年累月的這種環境的浸泡下和自我的溝通中,很多東西就長出來了。我覺得有時候不是你要跟世界對話,而是要跟自己對話,所有的智慧都在你的身體里面。在2004年的時候是比較純粹的狀態,整個團的氛圍是我內心更想去回歸的狀態,感覺自己是被認同的一個環境,開始做自己真正對的那條路。
Q:在金星舞團遇到了段妮,這一段很重要吧?
A:那個時候當演員最大的夢想就是走遍全世界,去經歷不同的舞團的工作,去跳不同編舞的作品,然后看看外面的世界和外面的環境。段妮當初一進團的時候已經用一種最先鋒的姿態以及最超前的一種身體狀態呈現在我們眼前,覺得這是最高的一種標準。她當時就很快被國外的舞團挖走,這在中國是獨一無二的,當時很少有人會被別的舞團挖走而不是自己去考。當時我已經和她在一起了,我的愿望當然也想出去,但當時整個環境以及自身的狀態都達不到那個點,當時我剛找到一些自己的東西,但那是不夠的。那個時候我感覺整個大環境都變了,我想換一個環境,當時北京現代舞團是一個百廢待興的狀態,沒有什么老的演員也沒有什么主創作品,它是一個需要填充的過程,我當時毫不猶豫就進去了,我就看準了這個機會。
Q:現代舞6年前的環境,大眾對它認知還不夠,它不是一種大眾的藝術,有些好的舞團在國外也會有一些演出,但當時還是很少的。你當時怎樣下定的決心要做自己的舞團的?
A:沒有下太大決心,當時也沒有想太多,我覺得價值觀已經跟整個大環境不一樣了,整個大環境的狀態還是要賺錢、要提升自己的地位,或者是個人在物質上的那種認同價值。我當時的想法就是,你餓不死就可以繼續下去。我知道環境不好,因為環境不好才需要去獨立,所以,我當時就一根筋出去了,也沒有想太多。更重要你就堵在那,出去你還打開了一扇門,門外的世界是未知的。我從小到大,都是自我去選擇的一個過程,對我而言就像一個順其自然的過程。
Q:現代舞我看過一些,大部分觀眾的感覺是:我看不明白。我們感受到的東西是音樂,或是身體的舞動,但我不知道它闡述的是什么。我想知道怎么樣用你們的身體以及音樂去跟觀眾溝通。
A:現代舞有個代表人物是皮娜,皮娜是用一個女人的角度去闡述女人的世界觀,那會很容易讓人情感上去接納,把它那個東西再挖開,更純粹的是表現,不是一種表演狀態而是一種表現狀態,那是需要讓觀眾去感受的,而不是需要去明白和學會,這就變成兩個層面的東西。觀眾首先想到的是我要明白些什么,但我們框架式的教育告訴我們一個東西來了之后首先要知根知底,但我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狹隘的個體,我們是不可復制的一個有限的東西,我們腦袋里裝的和看到的能有多少,無限性其實是在限制當中形成的,懂得越多其實限制性就越多,有的時候真正的溝通是一種感受,你看完以后聽完以后現場的感覺是什么,你需要跟那種感覺發生溝通,而那種感覺是形而上的,那是你真正的靈魂上的溝通。
在這個時代,如果你想要觀眾能夠明白,就需要簡單化,劇場上的這個空間已經充斥太多聲音,太多的表達方式,甚至已經是爆滿了,我覺得這個世界融合的色彩太多,缺少唯一的色彩,我要在舞臺呈現出來的就是那種本身的色調,就是身體的色調。看我作品的時候觀眾總是在想,你到底要表達的是什么,結果最后全都看懂了,就是一具身體呈現身體的可能性,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方向,能讓觀眾接近舞蹈的本質。我甚至想把“陶身體劇場”的“劇場”兩個字去掉,“劇場”過于表演,我要呈現的是身體的可塑性和可能性,其實每個作品會挖掘身體不同的運動面,它相同的一個點是建立在你的精神程度,你追求的是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持久的重復的去堅定一樣東西,那個東西背后是什么,其實是了解一個人。其實當代藝術的可貴性就在于一個作品完了之后背后有大量的文字、圖片和經歷去鋪墊它,讓觀眾去更接近它,我要告訴觀眾的是我所有的運動過程而不是瞬間,我不要一個點不要一個線,我要的是一個完整的過程,還原你在觀看過程的一種本質感受。
Q:就像你們劇場里,《2》、《3》、《4》、《5》,你要問具體的意義是什么,實際上可能它也沒什么意義。
A:它會有一個貫穿性,在于你這個藝術家本身創作過程的呈現。我覺得最大的概念就是時間,因為時間是無可復制的,并且一直流動,你永遠抓不回去,我想做的就是把我的過去呈現出來。數字系列其實就是在于你從頭到尾創作一個完整的作品,你不是在做一個一個獨立的作品,而是說你整個成長感知的過程,然后把它整個連起來。
Q:就像植物一樣,每一個狀態從胚芽長到小苗而后長大,你的數字系列就像一個成長的過程。
A:它其實真的是一個系列,就像你的生命呈現過程一樣。
Q:接下來呢?陶身體會不會招更多的舞者,你有沒有想過何去何從的問題,會不會把它做得更大或是怎樣?
A:我曾經有過一個答案我覺得特別好,就是“等待”,你所有的預計、設計,都超不過命運帶給你的枷鎖,你本身的最大限值就是你這個個體,以及你生老病死,在這個過程當中所有的算計都會化為零,我覺得最重要的是這個經歷,你能夠在這個經歷當中去感知,去學會等待,它就會是一個很好的答案。招演員這也是水到渠成的,它是隨著我們流動的過程不停地在變化的。
陶冶:舞蹈就是生命的過程

陶冶的健談出乎我的意料,思路清晰,語速略快。可能是經歷了過多的采訪,所以很多問題還沒等我開口,他已經幫我整理出了一個系統。陶身體的劇場有兩個關鍵詞:一個是“身體”;另一個是“劇場”,身體是獨立的不可復制的概念,而劇場是一個多元化空間,這是我對現代舞的理解,尋找人的身體性和空間之間的這種可能性。在陶身體的節目單中,常常會看到《2》、《3》、《4》這些無意義的數字,這就是陶冶的思路,放棄具象的所指,呈現一種成長的生命力,就像一棵樹一樣自然的生長狀態。這也是陶身體劇場對“現代”一詞理解的特殊性。我開始意識到,與陶冶的這次對話,會非常有啟示性,但需要一點時間去慢慢消化。這就是陶冶,一個年輕的1985年的大男孩,但卻近乎擁有了一套自然且流動的價值觀。
段妮:愛情與舞蹈
段妮在排練過程中一語不發,席地而坐,安靜的看著舞蹈的每個動作。遠遠看去,是個很難接近的人,她標志性的光頭更是讓她散發出一種冷峻的美。陶冶先給我打了預防針,段妮遇到特別喜歡的人話會多,但一般就是冷冷的。還在金星舞團的時候,段妮就早早被國外的舞團挖走,之后又從英國轉戰美國紐約,可以說一個舞者所有夢想都被她實現了。但遇到陶冶,好像是一次人生中重要的時刻,她不僅收獲了愛情和婚姻,也收獲了人生中最重要的靈魂伴侶。據說采訪過兩人的記者,對這種靈魂融合的愛情都羨慕不已,當然我也不例外。

Q A
iLOOK:你和陶冶在劇團里的分工是怎樣的?
段妮:我們倆都會帶課和排練,分不同時期。新來的演員,從零開始重新認識身體。演員有一定的基礎之后會開始作品排練,在排練過程中找到身體的質感與能量。
iLOOK:那在演出的過程當中,你們兩個也都是在里面參與的?
段妮:我是全部參與的,每一個作品都有我。部分作品陶冶自己要參與。
iLOOK:說一說你們倆的相遇吧!
段妮:我們相遇是在2004年,其實也很巧。那個時候我大學畢業,面臨著畢業的選擇。經過我自己的篩選和確定,我就決定去上海,去了金星舞團。
iLOOK:你們倆其實是同事?
段妮:對,剛開始的時候是同事。我到那個舞團的時候,他也才到三四個月,基本上也是從零開始。當時我們只是朋友。
iLOOK:那個時候反而是你很閃耀?
段妮:那時我大學剛畢業,夢想就是出國當演員。他在團里也不講話,非常自閉,完全不像現在這樣。現在認識的他和幾年前的他,性格是完全不一樣的。后來慢慢開始聊天,覺得好像是有點默契的感覺。他自己的進步也非常驚人,在一年之內就成為了一個讓我覺得非常成熟的演員,他的心智和他的思想。我在金星舞團待了一年,之后去了英國Akram Khan舞團。
iLOOK:那你從小都跳過什么舞啊?芭蕾舞、民族舞、傳統舞,應該都沒少練吧?
段妮:對,我小時候的經歷也特別坎坷。小時候考藝校,條件也不好,長得也不好看,(iLOOK:你應該是長得算比較先鋒的那種類型,那時候審美還不能接受),對,跳古典舞、民間舞是要那種美女的,我們班的那批女孩都是超漂亮,胳膊長、腿長,跳舞的女孩都必須要長成那樣。我那時考藝校的時候差點沒考上,上了藝校之后我也是特別刻苦,剛開始,老師也都是看個人條件,條件好的站中間,條件不好的站兩邊和后面。然后老師就把我叫過去說“你看你呀,你條件又不好,長得又不好看,你一定要努力啊”。當時我特別受打擊,但是現在特別感謝她。于是自己就開始努力和刻苦,可能是從小有那股勁兒。我從來都沒想過自己不跳舞,干別的去。那個時候就是特別單純,就只干這個,別的什么都不在乎。
iLOOK:那個時候你應該是長頭發吧?
段妮:對,我是2003年剃的光頭,11年了。但是那個時候我也特別喜歡頭發,沒有想著要剃光頭,以前我特別喜歡我的頭發,但就是那一刻,我覺得不要這種情緒去把自己封閉,那種抒情,那種傷感的東西一直在我的身體里。直到我2003年上大學的時候。
iLOOK:陶身體現在做的這種摒棄了很多現代舞的觀念,找到了一個非常適合自己的方式,是怎樣找到的?
段妮:可能從一開始,我本身就喜歡用身體去運動、去創造吧!對陶冶來說,他本身也是這樣的人,很在乎身體的觀念。現在對身體的理念是我們倆這些年積累下來的經驗。我們舞團的訓練課上,每天看著我們團的兩個男孩一年整個脫胎換骨。我每次看著他們都特別欣慰。
iLOOK:你們這是完全不一樣的一套體系,如果他是專業出身的,他身上反而會有很多匠氣,你跟他說你要放輕松,他反而是拋不掉的。
段妮:中國現在的現代舞的訓練與環境是需要責任和突破的。我們雖然探索到一種不同的路徑,但更希望通過身體力行的態度去認識更多愿意自我挑戰、真誠純粹的舞者,而在這個時代卻是一個奢望。無論在身體技術或意識上,舞者都需要有一個真實的態度勇敢去面對。
iLOOK:對你們來說,這些舞蹈,甚至是沒有情緒的,它就像一個生長著的自然的東西,有它自然的韻律和身體的結構感,可能你們在做的,這個東西應該是更多一點的。
段妮:說是沒有情緒,但其實從舞者、從觀者來說,它是另外一種情緒。它不是直觀地去告訴你,陶冶的作品是讓你感覺到人、極致、生命。不是像以前的舞蹈那樣,去觀賞它的概念,是完全不同的。給觀者自己想象的空間,感受真實的生命力。
iLOOK:那你們之前做的工作坊,是以展示、普及現代舞的初衷在做的嗎?
段妮:當時那個時候其實還是比較幼稚,我們就想身體力行,用我們自己的行動去影響一些人,哪怕一個兩個,就是想跳舞的演員或是學生。其實我們覺得是徒勞的。那些人來就是蹭課,而且我們是免費的,沒有任何概念。在那一年40次的工作坊中反而對我們自身來說是有意思的。
iLOOK:我剛才問王好,你們團是每個人進來都要剃光頭嗎?
段妮:不是(笑),他們進來的時候都是長頭發,剛來的時候我們說剃了吧,她說不要!后來有一天她自己說,給我剃了吧!其實我們對演員的概念是你看他們跳舞都非常真實和自然,沒有任何做作。因為他們的意識在身體本身。
iLOOK:那你們倆之前有沒有想過你們倆自己上就可以了。因為培養新的舞者還要費很多的口舌。
段妮:但是作品有一個人數上的要求。如果只要我們倆,那就太輕松了。但是對我們倆來說,我們現在想做的事情就是讓中國更多的演員知道,身體還可以是這樣的。可能這種責任心之前說的大了是信仰,為了中國現代舞,其實也沒那么大,我們也做不到。也不可能因為我們中國現代舞會改變,這不可能。我們只是做著我們喜歡的事情。
iLOOK:我覺得他能那么迅速的成長,一個是他自己的努力、他的悟性,另一個更重要的是有一個懂他的人,兩個人一起往前走。
段妮:對,其實也真是,找到另外一半能跟你很契合。我們倆的力量加在一起無窮大。
iLOOK:你是他的繆斯。
段妮:對對對。有陶冶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