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了解你弱點的人,一般不會是你的愛人,而是你的情敵。
這個世界上,最清楚你為人的,一般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而最了解你弱點的人,一般不會是你的愛人,而是你的情敵。情敵與你情場征殺,與你勢均力敵—甚至還會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意。
《圍城》里的趙辛楣,堪稱小說里最好的情敵,他對待情敵方鴻漸可謂仁至義盡,知道他百無一用,但還是費盡心機給他介紹工作,尋找出路。我的腹黑揣度是因為他沒被蘇小姐看上,而情敵方鴻漸耍了一把蘇小姐替他大大出了一口氣,于是他待方如兄弟,更拍著方的肩膀說我們是“同情兄”。按這種邏輯,20世紀20年代第一位電影皇后張織云就應該摟著30年代最出名的女明星阮玲玉叫一回“同情姐”了。
話說張織云、阮玲玉和唐季珊堪稱上世紀以來最出名的一出三角戀,當年這種陣容級別就相當于今時今日的周迅、李亞鵬和王菲。兩位電影界最當紅的女明星先后擔任富商唐季珊的女友,前任張織云甚至還給后任阮玲玉寫信發過“我之今日就是你的明天”的警告,但阮玲玉不聽。1935年,阮玲玉因為官司與唐季珊的移情別戀,而仰藥自殺。
對于阮的死,張織云的感嘆是“余于阮之死,亦不欲有何批評,但認為中國婦女因缺乏真實學問而致其悲痛耳。大概婦女因缺乏真實學問之故,意志比較薄弱,每在遭受痛苦時,易為錯覺支配。”這判斷對于當時的女性來說算得上極有見地。而張的晚年,與她相識的人也回憶說她對人情世故的理解已經遠遠超出一個電影明星的程度。
但那個時代女性沒有太多工作選擇,依賴慣了美貌的女人也多半習慣了以色侍人的方式,張織云在和唐分手后,再次進軍電影也失利。抗戰期間她曾經在天津一帶當過“神女”,一種類似交際花與妓女之類的角色,在報紙上傳為奇談。
肖果的《中國早期影星》一書,提到她在上世紀40年代嫁給了湖南人張叔平。張是著名香港報人林洵的父親,也曾被指是潘漢年領導下的中共地下黨員。40年代后期張叔平流亡香港,“手頭拮據,身后甚為蕭條”,以此類推,和他一起的張織云境遇也好不到哪里去。最普遍的說法是張織云晚年靠乞討度日,而另一些資料則顯示她與一養女相依為命—可以確定的事實是:一代電影名旦寂寞地死于70年代中期。
在電影《阮玲玉》里,導演關錦鵬借張達民之嘴評論抽上鴉片的張織云“夠糜爛”。其實,在一個被“從一而終”洗腦的時代里,一旦失去男人的庇護,不“自殺”的話,那就真的只剩“糜爛”一途了。阮玲玉和張織云的命運不就是如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