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典型的中國女孩。
她在我眼里特別具有代表性。這孩子吃遍北京的餐廳,仍然骨瘦如柴,任何時候都能當T模特,就是個子還差一點點。她對物質有不少欲望,但是光靠自己的收入是不能滿足的,有一次我買了一根Alexander McQueen的手杖,借給她出席活動當道具,還我的時候戀戀不舍地說,你看多適合我啊,您就送我算了。她可能偷偷刷家長的信用卡,但是她不會買張頭等艙機票去傍大款。她的朋友群亂七八糟,什么人都有,都跟她說話差不多,英文有點中國腔調,中文里夾雜著無數英文單詞,這還是語言,如果讓她寫文章,一半的格子里都是什么的,作為她的父母輩的人,我什么都不明白。
她喜歡時尚,去時裝周她總是被攝影師攔住拍照,但是她手里不一定有任何一場秀的入場券。然而她就是喜歡,在街上她表演十足,但是真的到攝影棚里,她又緊張的要死。她文字不好,但是又偏要跟文藝女青年當閨蜜;她每周都要去SPA,但是就是不能堅持鍛煉出幾塊Bicep來。她懂禮貌,特別是看到家長輩的人,就是喝了酒以后煙灰情不自禁地要彈到地上。也許她對自己沒要求,還沒找到追求的上線,但是她有底線。
這個女孩是典型的當代中國矛盾體人格,她為自己活著,還沒長出足夠的心眼去掩飾或偽裝。
高睿就是這么個女孩。她就是我們的服裝編輯。2014年《大視野iLOOK》的封面女郎,BNC的繆斯。
高睿是劉索拉推薦到《大視野iLOOK》來做編輯的,我知道別的編輯部都是各種二代,我的親友更多是索拉這樣的文化人,推薦來的都是些有激情而無處釋放的小孩。
第一眼見高睿覺得就是一個普通姑娘,臉上沒有妝容,牛仔褲、T恤、馬尾辮。典型但是沒什么特殊的。話不多、很得體、有禮貌。刮目相看是第一次和她一起去看秀,應該是那年在北京的阿瑪尼大秀。馬尾辮變成盤在頭上的辮子,一件阿瑪尼白襯衫和淺灰的燈籠褲,人躥高了一節,腳下居然蹬了一雙尖跟11英寸的高跟鞋。我差點沒認出來,因為化了妝,突然好像是剛從T臺上下來的某位模特。
高睿剛來的日子應該是比較痛苦的,正好趕上我們時裝組動蕩的時候,法國總監把她當翻譯用,同事多少把她當吐槽我和法國總監的那個槽,我哪,把她當朋友交給我的任務,要嚴加管教,隔三差五訓一頓,怕她學不到東西,越來越膚淺。高睿都認了,用兩只無辜的大眼睛聽我罵她沒文化,把我推薦的書都買回家,后來告訴我,這些書都太有用了,一看就能睡。
逐漸地,我也不督促她了,因為她每天借衣服、拍片子,忙得團團轉。偶爾有耳聞她交稿總是遲到,有時候看見她的文字,還是有點驚悚的感覺——一身冷汗。后來,發現《美麗俏佳人》把她選為瘦人精之編輯篇,也有客戶跟我說高睿造型過硬,衣著得體有禮貌。
高睿很少說自己的家事,我懷疑是因為她也無法把故事說清楚。她的爺爺曾經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第一任國家副主席——高崗。高睿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爺爺,在她出生之前,她爺爺已經過世了。但她想撒嬌,還是隨時可以找奶奶的。有時候,她和同一代人說起她爺爺,似乎這個年齡的人對當年都沒什么認知了。

原來,我不喜歡什么It Girl、達人的概念,我這年齡的人都不能容忍“出名”本身是一個行業,我們不習慣把出名本身當作一個行業或本事。但是互聯網改變了一切,先出名后找行業是完全可能的,甚至說也許更讓每個人找到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二月做了很多時尚博主,我真的挺吃驚的,這些孩子對時尚了解的很多,做事非常認真。他們以此為生,做造型、當模特,提品牌發微博,都活得很好。從這點來講,真是好事,后來我知道,還有同樣的年輕人把激情投入高科技、娛樂、視頻制作、攝影、自行車、手工、茶道、各種行當。我突然覺得這種由個人興趣為主導的職業已經成為了一種流行。當我理解這一切的瞬間也是我做出讓高睿做達人的時候。
《大視野iLOOK》和薄荷糯米蔥并不需要代言,但是高睿的造型能夠幫助我們表達我們的品位和價值觀。就拿這個封面來說,上衣是香奈兒的,裙子是中國設計師劉清揚,鞋是中國設計師CJ Zhang的,而那串項鏈是HM的。對的,這就是時尚達人,他們自如地用奢侈品、中國設計師和Fleet Street的產品去表達自己的個性。
那么至于高睿手中的Vodka,那不是廣告,是我們真金白銀買來的,是用來壓壓驚,你以為當大人都那么容易嘛!

我五歲那年開始學鋼琴,一直到八歲。我沒有去上過什么鋼琴課,教我鋼琴的是當時國家交響樂團的叔叔。他是家里的好朋友。我對這個叔叔的記憶很深,他嗓門超級大,教課的時候還特別兇,所以小時候也不算留下了什么好印象。只是我也有十多年沒見過他了,現在還是挺感謝他的,然而很不好意思的是我所有的鋼琴技能已經幾乎忘光了
這是我五歲生日時在家里院子拍的,還是穿著那條“公主裙”,也說明我對它是真愛。我是在四合院里長大的,現在位于王府井的老宅子已經被拆掉了,但是想想那會兒還真是很開心。老房子分正房、西房、東房,所以盡管沒有兄弟姐妹,但是我的表哥、堂妹那會都住一起。那種大家庭的感覺,現在是找不到了
記不太清楚這是幾歲的時候了,看樣子應該是三四年級,還穿著景山學校的校服。這是爸爸從澳洲給我帶回來的禮物——我的第一雙旱冰鞋。那會兒大部分人滑的是雙排輪,可我在學怎么滑單排旱冰鞋了。這可花了我一陣工夫,但是學會了之后,我恨不得去個洗手間都要穿著它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