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漢字門里是念字的金文。甲骨文中的念字頗有爭議,遂不取。我覺得念字應(yīng)始于西周。《漢書》:“欲為論,念張文”。這是念書的念,相當于現(xiàn)在的朗讀。但文獻中的念字,多與音脫離了關(guān)系。如《小爾雅》:“無念,念也”。當然這也指失憶之后的念了,即無意識的念,才是真念。《說文》:“念,常思也”。這就是日用而不思的念了。這無念或常思,既不是字也不是詞,而是其留下的“胎記”。
在古代圣人看來,書是需要出聲念的、背的、默寫的,而且要從小開始。其目的就是要“上身”,念茲在茲的也是這些“胎記”。孩子長大后即使把文字忘了,還會剩下一些,或是問題,或是形式化了的感覺,亦或是行為的坐標乃至規(guī)范。
我們再回頭看看金文的“念”字,或從亼從心,或從今從心。哦,念是在音與心之間建立的一種關(guān)系吧?!不同的音象征不同的念;不同的念含有不同的意;不同的音意,或有意識地或無意識地存在著。從語言本位來說,音意關(guān)系是可以脫離外界事物而獨立存在的。當然這也是瑞士語言學(xué)家索緒爾的核心理念。但,怎么從念字中也能看得出來呢?當然您也可以說,這已受了索氏觀念的左右,我不否認。但念字中,音與心與意的本質(zhì)聯(lián)系,是不可否認的吧。或許你會問,這不又是音本位了嗎?我這可是從字中開顯出來的呀!另外這個亼中可不只有音,還有形數(shù)之密了。況且,我從不否認在形名的字本位之外,還可以照樣進行語言的音本位研究。
華東理工大學(xué)的字道教授有一重要提點:念之從亼從心的音,心關(guān)系與從心從音的意念之意暗合。此乃又一輔證。在圣人看來教與學(xué)的過程,也是修行的過程。必須在形音義長期互動的默化中,才能形成“胎記”。當然這“胎記”也許還有問題。比如,在佛學(xué)的無念看來,這“胎記”最終還是要破掉的。
“胎記”也可能成為社會心理學(xué)所稱的刻板印象。刻板印象會影響到社會的范疇化或認知結(jié)構(gòu)。波蘭經(jīng)濟學(xué)家蘭格則稱之為“潛念”,其主張為了求得具有創(chuàng)新力量的專念,就必須要破掉潛念。另《釋名》:“念,粘也”。意相親愛,心粘著不能忘也。《詩經(jīng)》:“不念昔者”。《論語》:“不念舊惡”。皆為藕斷絲連式的心理念想而非觀念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