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簡介編者按:陳靈梅,深圳市贏家服飾有限公司董事長,國內“花樣盛年”文化理念第一人,《花樣盛年》雜志創辦人,深圳市花樣盛年慈善基金會創始人。她致力于提升中國盛年女性的著裝文化,為盛年女性創造美好生活。被評選為2007中國經濟十大創新人物之一、2008年度深圳市十大杰出女企業家之一、中國改革開放30年百名女性新聞人物及2009中國10大品牌女性、2010年獲“影響中國婦女百年發展的100位品牌女性獎”。《堅守的贏家》是陳靈梅女士創業20年來個人經歷的一次總的回顧,她希望借此書與更多的人分享自己成功的經驗。
青少年時代
母親經常跟我說:“人家給你一兩,你得還人家一斤。”也就是俗話所說的,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她經常教育我“一個人上半夜想自己,下半夜要想想別人”,也就是要換位思考;她還經常說,“做人要憑天理良心”;這些話對我影響很大。現在我無論是對供貨商、對合作伙伴、還是對顧客、對員工,都經常做換位思考,不但希望別人能為我們做什么,也會主動思考自己能為對方提供什么;在與客戶談判時,我都會公平合理地主動讓予對方權益。
一、掙扎著來到世上
一念之差。1946年農歷6月26日中午12點(午時),我出生在浙江寧波寧海一個名叫峧頭的小村莊里。我的家鄉很美,村子背靠大山,村前是農田,農田前方是條大路,路的一頭通縣城,一頭通向三門灣海岸。當地的村民以務農為主,農閑時去趕趕小海,就是等潮水退后,捉一些蟹、蝦之類或食用或販賣。
解放前我家是佃中農,承租地主的土地耕種,維持溫飽,勉強度日。父親名叫陳友忠,母親顧雨妹。我在家中排行最小,是父母親的第八個孩子。在我上面已有三個兄長一個姐姐,其中一個哥哥7歲時病死了,有兩個生下來七天就夭折了,俗稱“七日風”(接生時臍部被破傷風桿菌感染,七天死亡),還有一個送到“育嬰堂”(孤兒院)去了,至今沒有找到。
母親生我,正值中午和面做飯之時,突然肚子疼痛難忍,情急之下,靠在廚房旁邊羊圈的草堆里,很快生下了我。
當時正逢父親大腿淋巴生了個毒瘤,不能下地干活。因我是個女孩,又出生在“午時”,按當地迷信的說法,女不生“午時”(中午12點),男不生“子時”(半夜12點),這時生的孩子命很硬,會給家人帶來災難,所以父親不想要我,打算把我埋在羊圈草木灰中。
那時我們廚灶燒的是稻草和柴禾,草木灰都往羊圈里倒,羊在上面拉屎拉尿,用以吸收氣味,更能用作肥料。父親在灰堆里挖了個坑,正準備把我往里放,恰巧被鄰居周老太太看到,勸父親手下留情:“你不如給我,我把她洗洗干凈,拿去送人。”父親同意了。老太太把我洗干凈,包了起來。聽老太太說:“你當時特別可愛,兩只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轉,像是說不要把我送人。”看到我機靈可愛的模樣,父親猶豫了不想送人。老太太說:“要不算一下命吧。”過幾天,來了個瞎子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聽完生辰后說:“這個囡出生的時候不是正午時,而是午時偏一點,她可是一個寶,可惜墻內開花墻外紅,好筍長在籬笆外,她是守護神,不能把她送人。”于是父母將我留下了。
腎炎與過路郎中。由于我是最小的一個孩子,母親生我的時候奶水不多,我的體質一直不好。5歲那年得了急性腎炎,病得奄奄一息,整天躺在廚房灶旁的柴草堆里,弄點破棉絮,用稻草圍一圍,像個小狗一樣蜷曲在那里,眼看快要死了。那年我的堂姐夏梅出嫁,外面吹吹打打很熱鬧,有紅雞蛋和糖果分給孩子們吃。而我得了腎炎要忌口,鹽、海鮮、雞、雞蛋、肉食都不能吃,只能我眼巴巴地望著她們咽口水。
當時母親背著我四處求醫,看了不少中醫都沒有好轉。可能是老天不讓我死,那天正巧來了一個過路看熱鬧的郎中,母親對那先生說:“我家的小囡病得快不行了,請你幫我看看。”那郎中一看就說是得了急性腎病。他去山上拔了一些草藥,叫我們與紅棗同煎。那紅棗吸收了藥味,泡得好大,不那么苦,吃了那紅棗后病就慢慢好了。
我雖從小多病但也伶俐乖巧,深受父母兄姐的喜愛。
起名。解放后,搞了土改,家里分了田,大我十幾歲的兄姐也都長大成人,家里生活有了較大改善。1953年9月的一天,父親送我去上學。上學前我沒有名字,因為我的姐姐叫冬梅,人家都叫我小冬梅。老師說:“還是起個正式名字吧。”父親說:“她很‘靈光’(寧波話,活潑好動的意思)。”老師說:“那就叫靈梅吧。”我的名字就是這么來的。上學后我終于有了自己的正式名字。
二、時尚啟蒙
父親的禮物。我上學后的日子是比較幸福快樂的,哥哥姐姐讓著我,爸爸媽媽寵著我。父親農忙的時候種地,落潮時去趕海,農閑時去寧波賣木柴。浙江沿海地區,夏秋季節經常刮臺風,臺風過后,滿山的樹木被臺風刮倒,像面條一樣橫七豎八地躺著。父親把這些倒地的樹,鋸成五、六十公分一段一段的,劈成木柴,用船運到上海和寧波去賣。回來時,父親總會給我們帶些禮品,好些東西我是第一次見到,感覺既新鮮又興奮。
一是花布,一米兩米一塊真好看,那時我們叫它蘇聯花布。不過這些花布是給我姐姐做新衣服用的,還輪不到我,我只能等著穿姐姐穿不下的舊衣。二是五顏六色的玻璃彈珠。它是孩子們的一種玩具,孩子們在地上挖五個洞,四角一個中間一個,趴在地上比賽,看誰先把彈珠打進中間的洞里。三是搪瓷碗和搪瓷盆。當時農村里普遍用木頭臉盆洗臉,也沒有搪瓷碗,父親帶回個印花的搪瓷盆和碗好稀罕,院子里的人都過來看。四是煤孚燈。過去農家晚上照明點的是松明子,有時也用雞油浸上捻子的油燈。母親晚上納鞋底,就靠這樣的油燈照明。父親帶回來的煤孚燈,有個高高的玻璃燈罩,家里頓時亮了好多。
母親的巧手。“紅幫裁縫”發軔于100多年前的清末民初,上海和寧波作為當時最早與國外通商的口岸城市之一,不少裁縫曾為“紅毛”裁制過服裝。“紅毛”最初是對荷蘭人的稱謂,后來泛指歐洲人,“紅幫”之名由此而來。在老上海,“紅幫”指的是西式的服務業或修造業。“紅幫裁縫”是現代中國服裝史的主體,它有一條長長的歷史軌跡,在老上海提起寧波人,很多人立即就會想起當年那些在上海灘揚名立萬的“紅幫裁縫”。在中國服裝史上,“紅幫裁縫”創立了五個第一:中國第一套西裝,第一套中山裝,第一家西服店,第一部西服理論專著,第一家西服工藝學校。
我母親雖一字不識,但她非常聰明靈巧,做得一手好女紅。母親會裁剪衣服,也會納鞋底做鞋,繡花。解放后鄉里供銷社能買到布料,鄉親們買了布料,母親免費幫他們裁剪。那時的衣服,女式多數還是大襟的,像旗袍那樣從側邊解、脫,男式一般是對襟的,這種舊式便裝通常用布盤的扣子。
母親做針線活時,我總愛呆在旁邊看,我生性好動又好學,母親去干其他活時,把鞋底或沒縫好的衣服針線放進一個竹筐里,我就喜歡接著往下做,撬撬邊啊,繡繡花啊。做得不好,母親就把它拆掉,“這死囡,叫你不要動你要動。”我把她的話當作耳邊風,理都不理她,等她離開我又干,這樣我很快也學會了針線活。到現在我還會盤這種便裝布扣,鞋子做得也很好。
鄰居王素梅的丈夫張榮睦是縣委秘書,她家有臺腳踏縫紉機,我放學后常常去她家踩踏,做點袖套、圍裙之類簡單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