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訛婆”落網(wǎng)記

文/東方明

“老訛婆”落網(wǎng)記

文/東方明

臨時起意 初次試水

該事件的主角，名叫薛彩珠。薛彩珠和當時的大多數(shù)婦女一樣，無業(yè)，不過她經(jīng)常替人牽線搭橋做婚姻介紹人。在這起訛人事件發(fā)生前，薛彩珠在濟南城里已經(jīng)小有名氣，不過不是做媒方面的，而是訛人，不知是誰替她取了個綽號，叫做“老訛婆”，由此可見薛彩珠在訛人方面的厲害。薛彩珠的首次訛人并非預(yù)先策劃，而是偶發(fā)的臨時起意。那是1929年初秋發(fā)生的，被訛的一方是一對正在讀初中的少男少女，男的名叫史文俊，女的名叫金蓮漪。史文俊、金蓮漪是表兄妹關(guān)系，兩人的母親是嫡親姐妹。史文俊出生于富商家庭，其父史德驍是行伍出身，早年曾經(jīng)當過清廷海軍，后來退伍經(jīng)商，當時在山東、青島擁有糧行、榨油廠各一家，是山東地面上有點兒名氣的糧油商人。

那天，是史德驍?shù)牧畨蹜c日，一干親朋好友都來慶賀。學校放暑假還未結(jié)束，金蓮漪就跟著父母一起來給姨父祝壽，來了以后，就跟表哥史文俊一起玩兒。史家有一輛洋車（即黃包車），是史德驍平時出門的交通工具，當時稱為“私家車”，是富人身份的一種標志。表兄妹倆見面后閑聊，聊著聊著不知怎么說到了洋車，金蓮漪說她最喜歡坐洋車了，可是平時坐的機會不多。史文俊就說那今天是一個機會，我爹爹在家忙于接待賓客，不可能坐車出門，洋車正好空著，我們坐著逛街去。金蓮漪一聽，禁不住歡呼雀躍。

可是，洋車是空著，不過車夫老田卻沒空。史德驍出了一份薪水雇了他，就是要他天天干活的，今天做壽不出車，那就去廚房相幫吧。史文俊見表妹有些失望，就說沒關(guān)系，我平時經(jīng)常把洋車拉著玩兒，也有力氣，我把洋車拉出來，你坐上去了我拉你。于是，史家的洋車就坐上了一位13歲的少女，由史家小少爺、15歲的史文俊拉著上了大街，自是引人矚目，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史文俊平時確實拉拉洋車，這男孩長得也健壯，有把力氣，有時甚至還讓車夫老田坐在車上由他拉著在家門口的空場上轉(zhuǎn)圈，所以這會兒拉一個纖纖弱弱的小女孩自是不在話下。他把洋車在街上拉了一陣，正待往遠處跑時，金蓮漪被人們指指點點得難為情了，就讓表哥往回拉，說咱不逛大街了，就在自家門口的空場上拉拉算了。沒想到，這一拉，卻闖了個小禍。

史宅前的空地原先是用于堆放糧食的，面積比較大，同時也是這一帶居民來來往往的通道。史文俊先前在大街上拉時，不敢造次，速度較慢，現(xiàn)在在自家門口拉，膽子大，就拉得比較快。這使金蓮漪感到頗受刺激，坐在車上又笑又叫，樂不可支。表妹開心，表兄就更賣力，于是樂極生悲，一不小心蹭到了一個路人，把人家弄了個跟斗。

這個路人，就是薛彩珠。她被蹭了一跤后，坐在地上一時站不起來，又是撫腰又是捶腿，還時不時扯扯胳膊。片刻，對那兩個嚇得呆望著她一動不動的少男少女說：“你們家大人呢？叫他們出來說話！”

不用叫，史家人已經(jīng)出來了，是史文俊的大哥史文韜和車夫老田，見薛彩珠坐在地上，老田便去扶她起來，試著走了幾步，還行。于是，雙方都暗自松了一口氣。史文韜比史文俊大20歲，自己的孩子也十多歲了，自有一些社會經(jīng)驗，當下就向人家道歉。老田則在旁邊說這是俺東家的大少爺，是當稅務(wù)官的，他親自向你賠禮道歉，你該知足啦。史文韜讓老田拉薛彩珠去找個傷科大夫看看，該怎么治就怎么治。薛彩珠說您家正辦喜事，也不勞累你們了，要不，我自個兒去找郎中看看？史文韜于是就掏了三枚銀圓給了對方。

薛彩珠拿了銀圓徑直回家，躺了一夜次日起來，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基本痊愈?？墒牵胂脒@樣太便宜對方了，史家這么有錢，何不借這件事訛他一下。于是，就跟丈夫商量，章木匠為人奸滑，聽后表示贊同。于是，就背上薛彩珠前往史家，問這事該怎么料理？這回，是史德驍親自出面處置了。他并不認識這對夫妻，可是聽說他們就住在附近，尋思那就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街坊了，便想善料，問薛彩珠想怎么解決這件事。薛彩珠見史老板好說話，就大著膽子說了賠償意向：一包白面（伍拾斤），五斤香油。史德驍一口答應(yīng)，讓章木匠先把媳婦送回家后，到他開的糧行去取貨。這件事，就這樣了結(jié)了。

“老訛婆”綽號的由來

薛彩珠被洋車蹭了一下跌了一跤，沒傷筋骨也沒破皮肉，只不過酸痛了數(shù)日，就獲得了三枚銀圓、五十斤白面外加五斤香油，靜夜沉思，覺得十分劃算。不過，她當時還沒有由此而產(chǎn)生訛人生財?shù)哪铑^。她信奉“做生不如做熟”的經(jīng)營理念，還是做她的媒婆。可是，沒有想到的是，自從經(jīng)歷了那回事兒后，薛彩珠的婚介生意忽然就一落千丈。這是怎么回事呢？原來民間傳統(tǒng)觀念根深蒂固，這些觀念中不乏一些糟粕性的東西，薛彩珠不幸正好遇上。她在史德驍做六十大壽那天在史宅門前被洋車蹭一跤而獲取一筆不菲賠償之事流傳開去后，人們議論紛紛之中產(chǎn)生了一個觀點：史德驍乃是有福之人，他做壽的那天有人在其宅第門口出事，這說明出事的那人是顆災(zāi)星。這話自然會傳到那些意欲邀請薛彩珠出馬做媒的人的耳朵里，這樣，只要腦子稍稍一想就會得出結(jié)論：此人不宜做媒，否則，只怕日后會帶來晦氣。

薛彩珠多年來已經(jīng)習慣從做媒中獲取若干經(jīng)濟利益，現(xiàn)在突然沒人送錢送禮了，還真頗有一份失落感。其實，薛彩珠的生活在城市平民階層來說，應(yīng)該還算是中等水平。她的丈夫章木匠是營造廠的監(jiān)理，除了正常的薪水收入，另有工程人員按時奉上紅包，這是行規(guī)慣例；其子系簡易師范畢業(yè)生，在小學執(zhí)教，也有一份還說得過去的收入。因此，薛彩珠即使沒有做媒婆的那份收入，全家的日子還是可以過得不錯的。可是，薛彩珠當然不是這么想的。

轉(zhuǎn)眼到了冬天，章木匠見老婆整天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生怕她憋出毛病來，就說你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活動活動手腳散散心。薛彩珠于是就出去轉(zhuǎn)了，一轉(zhuǎn)轉(zhuǎn)到了大明湖。那時候的濟南，冬天氣溫很低，大明湖的湖面上冰結(jié)得很厚，成了一個天然溜冰場。薛彩珠來到湖邊，看著在冰上來回穿梭轉(zhuǎn)圈滑冰玩耍的那些放了寒假的學生娃娃，腦子里倏地生出了一個念頭：我如果故意讓他們撞一個跟斗的話，他們家大人只怕也得像上次史老板那樣破一點小財了。

1932年10月上旬，濟南市政府根據(jù)時任國軍第一路軍總司令長官、山東省主席韓復榘的指令，出面舉辦了民國史上山東省唯一一次的民間商品展覽交易活動，名喚“城鄉(xiāng)物資交流大會”。這次展銷會一共四天，期間發(fā)生了一起“老嫗訛人事件”，受害人把狀子遞進了省府……

薛彩珠想著就做，當下就往冰上走。一邊走，一邊暗暗觀察周圍玩耍的那些學生，尋思著物色一個看上去家里挺有錢的才有油水可撈。她轉(zhuǎn)了片刻，最后看中了四個十二三歲的女生，從對方的穿著收拾來判斷，估計都是殷實人家的閨女。而且，她們玩的不是滑冰，而是滑板，速度沒有滑冰那樣快，撞不傷她。

薛彩珠巧妙地制造了一起看上去沒有爭議，責任肯定在對方的“事故”，跌倒在冰上后連連打滾，慘叫不絕。她的眼光還不錯，那四個女孩家境都還不錯，而且其中兩個的家長也在現(xiàn)場。這樣，這起“事故”就當然得到解決：對方掏出伍圓鈔票給薛彩珠作為治療和休養(yǎng)費用，另出錢雇三輪車把薛彩珠送回家。薛彩珠回家后，檢查一下周身筋骨，由于冬天穿得厚，冰面上又滑，她讓對方撞倒后借勢往前翻了跟斗，所以別說受傷了，連酸痛感覺也沒有。

大打出手 致人流產(chǎn)

薛彩珠嘗到了甜頭，從此就開始專門玩弄這套花招。據(jù)事后報章披露，她從1930年2月開始到1932年被害人向省政府告狀的那兩年多時間里，先后在燈會、廟會、求雨典會、民眾婚喪喜事等場合以相同方式訛人錢財。有時甚至還“轉(zhuǎn)戰(zhàn)”郊區(qū)，特地在趕集日趕到郊區(qū)集會上去作案，具體作案多少次已經(jīng)無法統(tǒng)計，幾乎趟趟馬到成功。最多的一次是在1932年夏天，薛彩珠選準了一對來濟南旅游的外國情侶作案，一下子就獲得了伍拾圓賠償。薛彩珠自那次訛外國情侶錢鈔后，濟南人給她起了個綽號叫做“老訛婆”。這個綽號甚至傳到了薛彩珠的耳朵里，她竟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恬不知恥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只要有錢財撈進，我才不管人家怎么說呢！

薛彩珠獲得“老訛婆”稱號后一個多月，1932年10月4日至7日，濟南市舉行了山東省首屆城鄉(xiāng)物資交流大會。由于這是省主席韓復榘親自倡導的，所以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jīng)在全市大街小巷張貼廣告，10月1日開始還請了一班西洋樂隊，又是喇叭又是鼓的每天數(shù)次沿街宣傳，弄得全城男女老少個個皆知。對于薛彩珠來說，這次展銷會自是一個創(chuàng)收良機，她甚至在開幕前兩天還專門去了趟現(xiàn)場察看場地，選擇作案地點。

可是，薛彩珠的運氣似乎不好，開幕那天，濟南全市警察出動，展銷會場內(nèi)雖然熙熙攘攘，可是警察也不少，她做賊心虛不敢公然造次，沒有作案。次日，她隔夜吃了不潔食物鬧肚子，出不得門。熬到第三天，她再也憋不住了，一大早就出門前往，到了會場人家還沒開始，就在大門口等著。候得開門，薛彩珠隨人們?nèi)雰?nèi)，不料，人群中有人竟認出了她，大喊“小心老訛婆”，她就不敢貿(mào)然下手。

一直到下午，本地人走了一半，而從外地聞訊趕來的人紛紛涌入會場，薛彩珠尋思這下可以一展身手了。她在會場里轉(zhuǎn)悠了一陣，還買了兩樣商品作為幌子。兩點鐘左右，她終于物色到了一個作案目標。那是一個妙齡少婦，穿著時髦，挎的坤包一看只有那種有錢人才用得起的舶來品高級貨，于是，薛彩珠就決定沖其下手。

少婦駐步一個洋貨攤位前，低頭察看那些從異國進口的精巧小商品。薛彩珠站在對方的右側(cè)，假裝也看商品。待那個少婦選了兩件商品，付了錢轉(zhuǎn)身準備離開時，薛彩珠故意身子一歪朝少婦靠過去，對方?jīng)]有防備，下意識用手擋了一下，薛彩珠便乘機倒地，大叫“哎喲”，掙扎著爬不起來，稱其腰有老傷，這一跤摔得傷發(fā)作了。少婦見狀，又驚又疑，暗忖自己不過用手擋了一下，怎么造成了如此嚴重的后果呢？

薛彩珠沒有料到的是，這個少婦不是單獨一人來逛會的，還有另外兩個女伴，由于各自選購商品而散在旁邊攤位。少婦被薛彩珠的假摔弄得沒了主意，便叫那兩個女伴。兩個女伴一出現(xiàn)，薛彩珠便知情況可能不大樂觀，那二位，年歲都在三十左右，臉容不難看，卻少了一份女性的溫和，多了幾份潑婦的兇悍。而且，更令其感到膽怯的是，被她訛上的那個少婦聽口音是青島人，而這二位卻是一口地地道道的濟南話。幸好對方?jīng)]認出她是已經(jīng)出了名兒的“老訛婆”，薛彩珠剛要暗松一口氣時，人群里有人認出了她，說這不是有名的老訛婆嗎，這不又訛上人家了！

那兩個女伴聞言，二話不說，拉上那少婦就走。薛彩珠哪里肯就此罷休，哭叫著就地連打幾個滾，進到少婦身旁，用手抓住了對方的腳踝，少婦冷不防被扯了一跤。兩個女伴見狀大怒，當下便發(fā)作，對著薛彩珠又踢又打又揪頭發(fā)。薛彩珠被打得忘了“腰傷發(fā)作”，起身反撲。三個女人扭成一團，引來許多人圍觀。直到在現(xiàn)場巡邏的警察聞訊趕來后方才把她們強行分開。

四個當事人被帶到設(shè)在會場內(nèi)的臨時警務(wù)室，警察草草了解情況后，做出裁決：少婦推倒薛彩珠在先，應(yīng)向薛彩珠賠禮；至于傷痛，各人都有，抵平，互不賠償。對于薛彩珠來說，這是一次失敗的行動，這既使她始料不及，還頗覺惋惜。當然，她不知道此事對于她來說，其實不過是一個開頭，后面還有悲劇性后果。因為當晚那少婦流產(chǎn)了！

當場處決

少婦名叫彭芝蘭，青島東升海產(chǎn)批發(fā)行老板的兒媳婦，其夫系鐵路工程師，此次是特地從青島來濟南逛會的，下榻于那兩個出手助拳女伴之一的楊龍珠宅第。當晚，懷了三月的胎兒流產(chǎn)后，她被送進醫(yī)院住院。包括彭芝蘭自己在內(nèi)的楊龍珠三人，都認為流產(chǎn)系薛彩珠所為。于是，次日楊龍珠叫上另一女伴姜燦前往展銷會場，向警察反映這一情況，要求對薛彩珠重新作出處置?？墒?，警察沒有受理她們的投訴，把兩人攆走了。巧的是，姜燦的丈夫是律師，知曉情況后代彭芝蘭寫了一紙狀子，讓她們直接去向省政府告狀，說他可以設(shè)法由韓主席直接處置這件事。

韓復榘當時擔任的職務(wù)，具有上馬管軍下馬管民的權(quán)威，其作風可以用“殺伐果斷”四字來概括。他每月不定期親自審理一批案件，屆時當堂訊問，當堂判決，通常只有兩個結(jié)果，要么殺，要么放，當事人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間。有時聽信一面之詞殺錯了人，也會糾正，就是把另一當事人也處決了事。姜燦的律師丈夫跟省府書記官是同學，事先遞過話去讓把狀子往旁邊放一放，待韓復榘親審時呈上，看韓復榘怎么裁決。

到了當月16日，韓復榘要親審案件了，照例先審刑事后訊民事，因為他是不按照法律而是按照個人意愿作出裁決的，所以無論刑事還是民事案件，都動不動就槍決的。韓復榘一發(fā)話今日審案，他的手下隨即按照書記官提供的名單去警察局提刑事犯，以及按照名單上的地址去民事告狀人的府上傳喚原被告。如果原告正好不在家，那就留待下次再審；被告不在家，照樣審，相當于如今法院的缺席審理，不過，這種情形下的審理對于被告非常不利，多半敗訴，然后派手槍旅士兵去被告家門口守候，只要人一出現(xiàn)，驗明正身后就地處決。

韓復榘審案子是不看案卷也不看訴狀的，把人帶上來后，簡單問一下，就作出裁決，有時還會看看面相來定好惡。韓復榘聽彭芝蘭把事由簡單說了一遍后，兩道濃眉就豎起來了，讓帶被告。薛彩珠是被扣著手銬帶到韓復榘面前的，這時她已經(jīng)從衛(wèi)兵嘴里得知自己被人告進了省政府，韓主席傳喚她來問案，當下便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進去，韓復榘發(fā)現(xiàn)薛彩珠扣著手銬，便問衛(wèi)士是怎么回事，衛(wèi)士報告說她剛才打大門口警衛(wèi)耳光所以被銬。韓復榘聞言大怒，說剛才原告說你在濟南地面上有個名號叫“老訛婆”看來沒瞎說你，你可真是個潑婦??！

然后問案，薛彩珠當然隱瞞了自己意欲訛彭芝蘭的情節(jié)，一口咬定是彭芝蘭推倒了她。韓復榘再問彭芝蘭時，彭芝蘭按照姜燦的律師丈夫事先教的，稱有兩個證人可以作證。韓復榘問證人來了嗎，答在門口候著韓主席傳見。于是就把楊龍珠、姜燦傳進來作證。楊、姜兩人把當時情形說了說，韓復榘于是就當堂下判決，指著彭芝蘭道：“你，回青島好生休養(yǎng)。來年生個大胖兒子。你，薛彩珠處決！”

薛彩珠不知是沒聽清楚呢，還是嚇呆了，愣在原地沒反應(yīng)。直到衛(wèi)兵把她拉出去要上綁時，她才反應(yīng)過來，癱倒在地，狂呼“冤枉”。里面的韓復榘聽見后，下令把薛彩珠押回來。在場眾人都以為韓復榘改變主意要饒其一命了。其實卻不然，韓復榘是要給她“釋法”，說本主席讓你死個明白，將你處決不存在冤枉，光你在省府門口打本主席的衛(wèi)兵就可槍斃你，更別說你把原告折騰得流了產(chǎn)了。拉出去，即刻處決！

就這樣，薛彩珠被當場槍斃在省政府門口側(cè)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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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