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桿大煙槍

于強

有一個人的外號叫“煙油子”，他嗜好抽煙，煙癮很大，連半夜上廁所都要叼一根煙卷。最近，煙油子到醫院體檢，醫生說他肺部有陰影，建議他立即戒煙。家人慌了神，可嗜煙如命的他卻說：“頭可斷，血可流，香煙不能丟。”

這天，煙油子到郊區看一個朋友，到了才知道朋友已搬走。煙油子很郁悶，習慣性地從口袋掏出煙盒，想抽支香煙，誰知煙盒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老公，香煙我拿走了，你戒煙吧！

出門前，老婆竟然把他的煙偷了！煙油子氣呼呼地把空煙盒一丟，心想你偷我一包，老子再去買三包。可他掏出錢包一瞧，發現里面也只有一張紙條：老公，為了預防你買煙，錢我也拿走了。

煙油子火冒三丈，就想打電話跟朋友借錢。他掏出手機，卻發現手機開不了機，打開機殼一看，傻了，電池和手機卡都沒了，機身里也塞了一張紙條：老公，死了這條心吧，吸煙害人害己，戒煙吧！

這下煙油子沒轍了。他來郊區是搭的順風車，這里離家有一百多公里，一時半會兒回不去。很快，煙油子就來了煙癮，哈欠連天，渾身難受。這時，他看見路旁有一家小賣部，不由大喜，趕緊跑進去：“老板，來包香煙！”話一出口，他才想起自己沒錢，思來想去，一狠心，把手機放到柜臺上，問老板，拿這手機換煙行不行。

老板看了看手機，眼珠子骨碌一轉，問：“你想換幾包煙？”

煙油子說，至少也得換二十包好煙。老板頭搖得好似撥浪鼓：“不換。”煙油子說：“換十五包也行，不能再少了。”不料老板嘿嘿一笑：“只能換一包。”

什么？一個手機換一包香煙，這分明是趁火打劫嘛！煙油子就想去別處換煙。誰知，鄉下本來小賣部就少，他忍住煙癮走了十幾里路，再也見不到賣煙的了。

就在這時，煙油子看到路旁停著一輛轎車，心想天助我也，趕緊跑過去，想跟司機討根煙抽。沒想到不等開口，司機反倒跳下車問：“哥們，能借我一支煙嗎？”

煙油子哭笑不得。原來，這司機外號“大煙囪”，也是個超級煙民，今天出門辦事，車子半路拋錨了，他又忘了帶煙，犯了煙癮正難受呢，恰好碰到了煙油子。這真是難兄遇到難弟！大煙囪一聽煙油子的遭遇，也樂了，他說：“你是沒錢買煙，我是有錢買不到煙，這樣吧，你帶路去小賣部，我買兩包，送你一包。”

煙油子連聲說好，就帶著大煙囪返回小賣部。小賣部老板一見煙油子，笑瞇瞇地問：“怎么，舍得拿手機換煙了？”煙油子搖頭，一指大煙囪，說買煙的是他。大煙囪甩出鈔票：“老板，來兩包香煙。”

老板一攤手：“你們來晚了。”他告訴兩人，剛才他為啥只肯出一包煙換手機？因為他這店里的煙賣光了，只剩一包了，不巧的是，煙油子前腳剛出門，就有人把僅剩的一包煙買走了。

煙油子和大煙囪傻了眼。見兩人一臉沮喪，老板話鋒一轉：“香煙的確賣光了，不過有一樣東西，你們也許感興趣。”說著，他拿出一個小布袋，里面是些黑乎乎的煙葉。他告訴兩人，這是他自己種的煙葉，在農村俗稱“嗆死牛”，因為勁頭大、嗆嗓子，年輕人都不抽，只有一些煙癮很大的老人喜歡。

兩人大喜過望，說只要是煙就行，然后問老板，這煙葉怎么賣。老板摸著下巴，伸出了一根指頭。大煙囪說：“一百就一百，我買了。”誰知老板卻嘿嘿一笑：“誰說一百？我是說一千。”

“你、你這是訛人啊！”大煙囪嚇了一跳。老板冷笑一聲：“你們嫌貴？那好，請便吧。不過我可事先告訴你們，方圓三十里之內，你們找不到第二家小賣部。”

煙油子半天沒抽煙，一聞到煙葉的味道，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大煙囪的煙癮也不小，于是兩人一咬牙：“好，一千就一千。”可大煙囪渾身上下掏了半天，只有五百多塊現金，最后煙油子把手機也給了老板，總算換回了那袋煙葉。

兩人拿到煙葉，就像餓死鬼見了紅燒肉，趕緊卷了兩支煙卷，點著火，一陣噴云吐霧。這“嗆死牛”果然勁頭大，抽起來散發出一股特殊的香味。眼看兩人一支煙快抽完了，小賣部的門突然開了，一個龐然大物走了進來。

小賣部老板眼神不好，以為進來一頭牛，正要上前趕走，可等他看清楚進來的東西后，突然“嗷”的一嗓子，一屁股蹲在地上。煙油子和大煙囪正過煙癮呢，聽見響動，回身一瞧那東西，差點嚇死—進來的竟然是一只活生生的老虎！

那只老虎齜牙咧嘴，張開血盆大口，沖著三人低聲咆哮。三人嚇得渾身篩糠，跑沒處跑，藏沒處藏。不過，老虎好像沒什么食欲，不想傷人，只是翕動著鼻子，嗅著空氣中的煙草味，瞇縫著眼，仿佛很享受。煙油子給其他兩人遞了個眼色，示意趁著老虎聞煙味的工夫，悄悄逃跑。可三人剛一抬腳，老虎就目露兇光，低吼著發出警告。

小賣部老板哆嗦著，抓起香腸、面包，丟給老虎：“虎……虎爺，這里有好吃的，你盡管享用，吃飽了放我們一馬吧。”可老虎對那些東西沒什么興趣，只把目光瞅向了煙油子身旁的煙葉袋子。

煙油子以為老虎對煙葉感興趣，就把袋子丟給它。老虎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卻連連搖頭低吼。三人都不懂“虎語”，老虎見三人沒反應，急了，咆哮一聲，一爪把煙葉袋子撥回三人身邊。

三人里數小賣部老板最精明，他想起老虎進門后，聞到煙味的享受模樣，忍不住說：“這老虎不會是喜歡聞煙味吧？”這話提醒了煙油子，他趕緊卷了根香煙，點著火，猛吸一口后，朝老虎噴了過去。

神了！老虎聞到煙味后，果然安靜下來，再次瞇起眼，猛嗅香煙的味道。不久，一支煙抽完，老虎意猶未盡，煙油子只得再次卷煙、點火、吸煙、噴煙。

老虎聞了煙味后，精神大振，也許是餓了，只見它邁開虎步，繞過為它“服務”的煙油子，朝大煙囪走去。大煙囪嚇個半死，趕緊學著煙油子的模樣，也卷了支香煙，朝老虎噴煙。老虎一見，不再走向大煙囪，半路拐彎，又朝小賣部老板走去。老板嚇癱了，也想學兩人卷煙葉，向老虎噴煙。可大煙囪卻一把捂住煙葉袋子：“這煙葉你賣給我們了，你不能用。”

老板眼瞅著老虎越走越近，眼淚差點下來，他哀求說：“我不是人，我不該訛你們，你們的錢和手機，我還給你們。”

大煙囪哼了一聲：“這煙葉現在是我們的，想換回去，沒門！”

老板連連哀求，說只要給他點煙葉救命，兩人想要多少錢都行。煙油子看他可憐，就對大煙囪說，算了，還是給他點煙葉吧。老板感動地連聲道謝，趕緊卷了支煙，深吸幾口，朝老虎噴去。這招果然奏效，三人都賣力地吸煙、噴煙，香煙的味道越來越濃，老虎終于停下腳步，又瞇起眼，享受起煙味。

就這樣，三人不停地吸煙噴煙，只要有哪個敢停下，老虎就朝他走去。三人叫苦不迭，人參吃多了還流鼻血呢，何況是香煙。三人抽了半天，嘴巴開始發麻，舌頭腫了，嗓子像刀割，即使這樣，三人也不敢停。又過了半天，小賣部里已是一片煙霧，三人又累又怕，小賣部老板首先挺不住，一頭栽倒在地。煙油子和大煙囪又堅持了一會兒，也體力不支，相繼暈倒在地。

等三人醒來時，發現他們都在醫院，旁邊是醫生和警察。小賣部老板可能大腦受了刺激，不住地驚叫：“老虎來了！”

這時，警察向他們解釋了老虎的來歷。那只老虎是一家動物園飼養的，最近動物園搬遷，搬遷途中，關老虎的鐵籠壞了，老虎趁機跑了出來。說來好笑，平日負責喂食老虎的是個老頭。老頭嗜煙如命，尤其喜歡抽“嗆死牛”，整天煙不離嘴。天長日久，老虎聞慣了煙味，竟然染上了煙癮，一天不聞，就拒絕進食，而且必須是“嗆死牛”的味道。老虎逃跑后，半天沒聞到煙味，正犯煙癮呢，巧了，正好遇到煙油子他們在抽煙，老虎嗅覺靈敏，順著氣味就鉆進了小賣部……

出院后，煙油子一聞到煙味就惡心，從此以后再也不抽煙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