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戀愛了

崔立

一早，兒子吃早餐時，突然朝父親說了一句，爸爸，我戀愛了！

父親以匪夷所思的表情看向兒子，兒子這才小學二年級啊，這樣的早戀是不是也太早了些。

父親故意咳嗽了一下，以盡量平復心頭的詫異。看來，需要好好和兒子談談了。

父親說，兒子，你怎么知道你是戀愛了呢？

兒子說，當然知道啦，昨天王語來還跟我借的漫畫書，還的時候，她對我說，她喜歡我。我后來想了想，我也喜歡她，這就是戀愛了。

父親勉強一笑，說，兒子，你這就叫戀愛了？

兒子很認真地說，當然了。

說完話，兒子麻溜地把早餐吃完，背上書包，高高興興地跑了出去。

為這事，父親想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父親給兒子準備了滿滿的一盒水果，透明的塑料盒里面，有兒子最愛吃的櫻桃、香梨。父親很早就起來洗了，洗了好久，洗得干干凈凈的。水果泛著新鮮潔凈的光芒。兒子喜歡吃水果，吃各種各樣的美味。

父親說，兒子，這個，你拿到學校，去和你的女朋友一起分享吧。

兒子一愣，說，女朋友？

父親說，是的，兒子，你不是戀愛了嗎，那王語當然就是你的女朋友了。

兒子笑了，說，對，對，爸，你說的非常對。

父親說，趕緊去吧。

兒子說，好。

兒子匆匆吃完早餐，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晚上，兒子回來時笑容滿面。

兒子對父親說，爸，今天的水果非常好吃，王語讓我代她向你說聲謝謝。

父親笑笑，說，應該的，誰讓她是我兒子的女朋友呢。

又一天一早，父親給兒子準備了一盒曲奇餅干，曲奇餅干一直是兒子所鐘情的。但曲奇餅干太貴，父親一直不舍得給兒子買，以至兒子每次吃到曲奇餅干，都會很珍惜。現在，父親是難得的大方了。

父親說，兒子，這個你拿到學校，和你的女朋友一起分享吧。

兒子猶豫了一下，說，帶這個嗎？

父親說，當然了，兒子，你不是戀愛了嗎？那你有好吃的當然要拿去和你的女朋友一起分享了。

兒子很勉強，說，好吧。

父親說，趕緊去吧。

兒子說，好。

父親催促了好幾次，兒子勉勉強強把早餐吃完，慢條斯理地走了出去。

晚上，兒子回來時，不是很高興。

兒子對父親說，爸，今天的曲奇餅干，為什么我一定要拿去和她分享，不能放在家里自己慢慢吃呢？

父親笑笑，說，兒子，你這樣就不懂事了，要知道，王語是你的女朋友。

再一天一早，父親給兒子準備了一小盒提拉米蘇，提拉米蘇是兒子的最愛。因而，一看到父親拿出提拉米蘇，兒子兩眼放光了。

父親說，兒子，這個你拿到學校，去和你的女朋友一起分享吧。

兒子竟一口拒絕了，說，爸，我看算了吧。

父親說，兒子，你這樣可不行啊，你不是戀愛了嗎？那你有好吃的當然要拿去和你的女朋友一起分享了。

兒子還是不同意，說，爸，真的算了吧。

父親的臉板了下來，說，你這樣還夠格當別人的男朋友嗎？

兒子說，好吧。

這一天，兒子飯都沒吃完，就去學校了，走路的速度，像爬行一樣緩慢。

晚上，兒子回來時，臉上寫滿了憤憤。

兒子看到了父親，說，爸，我討厭王語，我再也不和她談戀愛了，她竟然把一大半的提拉米蘇吃掉了……

父親說，兒子，她是你女朋友，你不是喜歡她，她也喜歡你嗎？

兒子使勁搖頭，說，爸，我再也不喜歡她了。我非常非常地討厭她！兒子的聲音很大，有些歇斯底里。

父親看向兒子，說，兒子，其實你還小，你要知道，你還不懂什么是戀愛，你還有許多東西要學。

半天。兒子看著父親，說，我明白了。爸爸，我錯了。

父親很滿意地點點頭。

兒子說，爸爸，我喜歡你。

父親摸摸兒子的頭，說，兒子，爸爸也喜歡你。

兒子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閃爍著童摯而動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