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澳門賭場歸來：她在絕癥青年生命中成長

葉琛

曾昭沐，湖南青年作家，因患尿毒癥，自我洗腎多年，“所有置我于死地的，終將激發我的膽魄”是他攀登生命高峰的宣言。王雅妮，成都富商之女，性格叛逆，在澳門賭博揮霍掉100多萬元后，親情愛情崩盤，人生在急落中搖搖欲墜。

因為曾昭沐的小說和一個漂流瓶，人生迥異的兩個人在茫茫人海中相逢。墜落與拯救相碰撞時，重生、愛和成長從火花中走來……

漂流瓶里，走來一個“好姑娘”

2012年2月14日，情人節。上午11點多，20歲的曾昭沐上網，去更新起點中文網上自己創作的魔幻小說《大對決》。

曾昭沐出生于1991年，湖南省洞口縣高沙鎮人，患先天性海綿性腎結石，結石像沉積巖一樣在腎臟里擁堵。2006年，曾昭沐剛考取當地縣一中，嚴重的腎結石導致他兩腎衰竭，病危休學。父母拿出搭建房子的15萬，四處借貸20萬，帶著心愛的兒子四處求醫。

可2008年5月，曾昭沐還是被長沙湘雅醫院確診為尿毒癥，必須換腎，否則，只能通過透析來保命，常規的血液透析每周得進行2-3次，每次僅透析費就得400多元，而且，從家鄉往返于縣城醫院，也是費時、費力、費錢的奔波與艱難。

病痛和父母的憂愁催著曾昭沐成熟，經醫生推薦，他最后選定了一個最便宜的辦法：自我腹透，即自我洗腎。腹透是將患者的腹膜作為排除毒素和水分的工具，通過手術植入一條“腹透管”在腹部，然后把一種被稱為“腹透液”的特制液體，通過“腹透管”灌進腹腔，讓體內的代謝物和多余水分透過腹膜，跑到腹透液里，3-4個小時后，將使用過的腹透液放出來，再灌進新液體，每6小時更換一次腹透液，周而復始。

從17歲時起，曾昭沐就讓醫生開出藥水，自己在家透析。為了忘卻腹透的痛苦，無法上學的曾昭沐利用每天4次透析之間可憐的幾個小時開始寫作，先后發表10多萬字的作品，成為當地小有名氣的作家。

十分鐘前，曾昭沐剛剛結束了兩個小時的透析。透析一結束，他就馬不停蹄地打開電腦。一個叫“小妖”的鐵桿粉絲向他喊話：“讓情人節的《大對決》情味十足”。結果，她的呼聲得到了眾多網友的附和和響應。愛情？曾昭沐一陣苦笑：對于一個16歲就與腎衰竭作斗爭的人，愛情是多么奢侈的東西。他在網上回復了眾網友一句：“你們給我靈感吧。”

一分鐘后，“小妖”給他寄來了一張照片：一塊黃燦燦的琥珀里鎖著一顆心，圖片下面寫著一行字：“愛情就是，出生我就在，一直在等你，相遇的路口請認出我！”

這句略帶傷感的話，讓曾昭沐的情緒無端被帶進情人節濕漉漉、醉醺醺的浪漫氛圍。他跑進QQ漂流瓶，向陌生人丟出了一個瓶子，里面寫著他對那個上天安排給他的愛人的期盼：“好姑娘，每次呼吸，每次凝望，每次呼喊，都是這樣的珍貴，時間不多了，你卻還不出現……”

丟出漂流瓶后，曾昭沐開始靜心書寫文字，4小時后，他意外看到漂流瓶竟有了回音——撿到漂流瓶的，竟是“小妖”，更讓他驚訝的是，她的回復竟是“求救瓶”：“曾經，我美麗、富有，像公主，可現在，我絕望得要自殺，你敢愛我嗎？我在澳門輸了100萬，你敢愛我嗎？”

“小妖”歇斯底里的話讓曾昭沐感覺不可理喻。他毫不客氣地回復：“大好歲月不知奮發，還想自殺，這種人根本不配稱之為人！”

過了好久，小妖回復道：“我現在就是《大對決》中走火入魔的青火，我想在澳門投海，請你指點迷津！”她向曾昭沐要手機號。曾昭沐把父親的手機號告訴了她。曾昭沐這才發現，這個瘋狂的女孩竟也有辛酸的經歷——

“小妖”的真名叫王雅妮，1990年4月出生，成都人，父親做品牌服裝二級批發生意。她母親在她一歲時就因病去世，唯一給她留下的，是一串燦爛的琥珀項鏈。父親寵愛她，卻每天忙于生意，王雅妮從小就叛逆：繼母斷言王雅妮不會有出息，為了氣繼母，她高中時發奮讀書，一舉考取西南財經大學經濟系。可拿到通知書的王雅妮對大學生活不感興趣，休學一年要去游歷。從2010年11月開始，辦好各種證件的王雅妮，就開始在內地、香港、澳門到處晃蕩。

2011年9月，王雅妮與一位人像攝影師關語楓一見鐘情。2012年2月8日，自稱賭運超好的關語楓帶著王雅妮來到澳門日夜狂賭……

王雅妮刷爆信用卡、賭輸100萬欠下高利貸。在她驚慌失措的時候，關語楓卻消失得無影無蹤，王雅妮被放高利貸的人扣押。得到消息的王父第二天從成都趕到澳門還債，跟她脫離父女關系。直到這時王雅妮才知道，那個關語楓其實是賭場的高級男托兒。

愛情、親情在瞬間崩盤，王雅妮絕望地跑到海邊想自殺。彷徨的時候她用手機上網，不想，竟引來她與曾昭沐之間一場愛的討論，更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茫茫網海，她還收到了曾昭沐尋愛的漂流瓶，她想，即使是自殺，她也需要一個傾聽……

一個賭，激你重生

王雅妮情緒失控的講述，令曾昭沐不敢大意。聽王雅妮又哭又叫地說要跳海，他笑道：“我們打一個賭吧，你到我的家鄉，見了我以后，你一定就不想死了。”王雅妮驚訝地追問為什么。曾昭沐道：“你來了自然就會知道。”王雅妮說：“如果你能帶我離開澳門，我就去你的家鄉。”曾昭沐問清了她的具體位置，非常肯定地說道：“你一定等著我。”一個半小時后，一個澳門的手機號打通了王雅妮的手機，對方自稱是曾昭沐，已在海灘，問她的衣著特點，并讓她站起身來。王雅妮驚奇不已四處張望。一個帥氣的男人揚著手，向她走來。走到跟前，那人笑道：“我是曾昭沐……的朋友，他讓我過來送你回大陸。”說著，拿出證件：《澳門日報》特約記者周永華。周永華告訴王雅妮：他與曾昭沐是老鄉，與曾的初中班主任是大學同學。聽同學說起曾的事情后，非常欣賞，并經同學介紹認識了曾昭沐。下午，曾昭沐在掛掉了王雅妮的電話后，就緊急與周永華聯系說明事情原委。周永華開車來到了海灘，不想，還真找到了王雅妮！

事情的變化讓王雅妮強烈地感覺到了命運的神奇。為了把王雅妮安全送到湖南，周永華當即向報社請了探親假，帶著王雅妮一起出關，然后在珠海坐上了到長沙的火車。一路上，周永華都在給王雅妮介紹曾昭沐。2月16日晚上8點，經過火車、汽車的轉輾奔波，王雅妮終于來到了位于高沙鎮雙鳳村曾沼沐的家。曾昭沐的父母坐在桌前，等著她和周永華，一個在廚房里熱火朝天地忙活著的男孩，笑嘻嘻地出來向王雅妮打招呼：“你好，我是曾昭沐。”王雅妮驚訝不已：“你不是絕癥患者嗎？”曾昭沐呵呵大笑：“我只要吃了四頓飯（透析），就能下床，就可以是會做菜的作家。”很快，曾昭沐親自操刀的姜絲鴨子、雞血臘肉腸等菜都端上了桌，精致得如餐館里的菜。王雅妮吃得酣暢淋漓、盤盤見底。

當天，王雅妮住在了曾家左邊的廂房。廂房的桌子上放著曾昭沐的作品，她一邊看一邊佩服、感動，直到清晨才枕著雞鳴的叫聲睡著。下午等王雅妮醒來時，曾昭沐已經做了透析，正在電腦上艱難地打字。他的《大對決》在網上被熱捧后，小說網的編輯想和曾昭沐簽訂長期合同，但要求是每天必須發表5000字，囿于身體狀況，曾昭沐不敢簽約。這一年來，尿毒癥導致視力退化，曾昭沐得把眼睛幾乎貼著電腦，才能寫作。初春的暖陽輕柔地照在曾昭沐身上，王雅妮走過去說道：“我給你當打字員吧，這樣你透析時也能寫稿了。”

此后，王雅妮每天都陪在曾昭沐身邊，給他錄文稿，陪他聊天。為了不讓王雅妮感覺壓抑，曾昭沐每天透析就說是在做體內桑拿，每月更換插入體內的管子，他疼得“哇哇”大叫后，還要加個哈哈。

時間在王雅妮與曾昭沐的越來越深的交往中悄悄流逝。2012年3月，因為體內毒素堆積，曾昭沐的左眼被尿毒癥白內障擊倒，更可怕的是，他的右眼也漸漸進入失明狀態。曾昭沐讓王雅妮到鎮子買了個放大鏡，然后在自己枕頭底下摸索出來了一張信紙，交給了王雅妮。那是2月14日，他收到王雅妮的漂流瓶的時候，寫給還未相見的王雅妮的。他寫道：“好姑娘，黑黑的發絲散發出希望，生命猶如天籟嘹亮。在你有生的日子，愿你用歡樂的舞曲埋葬不堪的過往，而我，愿化作柳樹將你守望！”

王雅妮看得眼淚汩汩，曾昭沐調皮地用放大鏡看王雅妮是啥表情，結果，他的頭上，眉毛上，眼睛邊，細細密密落下了王雅妮溫柔的親吻——曾昭沐流淚了，近乎失明的眼看到幸福像一道破曉的微光。

疼痛的成長，倔強了愛情和生命

因為眼睛視力受損，身體虛弱，曾昭沐的寫作被迫停止。由于無法更新，“大對決”無奈從起點網上被撤下來，王雅妮心酸不已。2012年12月，王雅妮聯系了長沙愛爾眼科醫院，說服他們幫曾昭沐免費做白內障摘除手術。可兩人來到醫院時，醫院卻不敢做手術。原來，很簡單的白內障手術對尿毒癥晚期病人而言，手術后的并發癥致死幾率是70%。王雅妮要打道回府，沉默的曾昭沐一反常態，堅持要做手術。最后手術沒有做成，回家后的曾昭沐對王雅妮始終愛理不理，讓她回家與父親和好。

這之后一周的晚上，曾昭沐突發高燒，眼睛都睜不開，情緒激烈地亂叫。看到曾昭沐難受的樣子，王雅妮決定連夜回成都去找父親，籌錢給曾昭沐換腎。可曾父攔住了她，嘆息不已：曾昭沐16歲病情被確診的時候，就是尿毒癥晚期。2012年是可以換腎的臨界點，再往后，隨著中毒加深，他就會得白內障、癱瘓、大小便失禁……曾昭沐從長沙回后告訴父親：他給了王雅妮生命的正能量，王雅妮回報了他頑強的愛，一切已無憾。他非常希望在最后時光能像生病的大象一樣，找到一個地方偷偷地了斷。

王雅妮痛哭失聲。看到曾昭沐在顫抖地打擺子，她突然想到了脖子上的琥珀——以前，她聽父親說過，極品琥珀可以讓血循環加快、疏通淤堵。她連忙摘下來戴在曾昭沐脖子上，然后一次次為他按摩、擰冷毛巾，一直折騰到后半夜。結果，曾昭沐竟退燒了。

清晨，曾昭沐慢慢醒來，那串救了他命的琥珀，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王雅妮驚喜不已，流著淚把這串琥珀剪斷，變成兩串手鏈，一串給了曾昭沐，一串戴在自己手上，她說：“就像你的《大對決》一樣，你是我捧在手中的心，我是你為生命戰斗的火。你把我從崩盤的人生中拉回來，我就不會放棄你的生命之火。我們一起戰斗！”曾昭沐含淚點頭。

曾昭沐醒來后，王雅妮打電話向父親求援，父親讓她立馬趕回成都。第二天一早，王雅妮帶著曾昭沐給的500元錢，坐上了回成都的火車，親自開車到車站接她的父親竟白發斑駁，讓王雅妮感傷不已。她向父親真誠道歉，為了年輕時候的不懂得感恩，為了那時候的揮霍。回到家，她像變了個人似的，在家里忙前忙后，做出來熱騰騰的飯菜，繼母和弟弟驚訝不已。繼母告訴王雅妮，父親并不像她想的那么有錢，她在澳門狂賭后，賭場找到王父直接要去150萬資金，導致他的公司資金鏈出現斷裂，加上網商的沖擊，生意一蹶不振。失望不已的王父轉投礦業，結果投資失敗，多年積蓄毀于一旦，服裝公司也被迫關門，一家人就靠兩個門面的租金生活，不敢再折騰，只能安分生活。王雅妮再次為過去的胡鬧導致家庭的巨變道歉，她告訴父親：從曾昭沐身上學到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生命負責，曾昭沐是她非常負責的、不能改變的選擇。見王雅妮態度堅決，王父將為她存的壓歲錢10萬元給了她，讓她自己做主。王雅妮淚如雨下，帶著錢立馬回到湖南。

回到湖南后，王雅妮聯系成都醫科大學的醫生為曾昭沐做免費檢測，醫生說曾昭沐還年輕，還有希望通過換腎延續生命，但是需要50萬的手術費。只要醫學能解決生命的難題，錢終究是可以想辦法的問題。王雅妮拿出父親給的10萬在洞口創辦了一家家政公司，一邊用自己的真誠勞動賺錢，一邊在網上為男友募捐，希望社會各界和網絡來幫助她不愿放手的男友。曾父對王雅妮充滿感動：因為曾昭沐的病情，根本不能結婚，他不想耽誤這樣的好女孩，多次讓她回四川，可王雅妮一定要堅持下去。他介紹：2013年10月，曾沼沐被高沙鎮評為五保戶，每年可以享受2000元的生活費，但他的治療費用仍是巨大而沉重的負擔。

2013年新年伊始，曾昭沐在起點中文網上預告了《大對決》的結局。網下，知道這個故事的曾昭沐的粉絲都在為他募捐。《澳門日報》《春城晚報》等全國20多家媒體也在周永華的帶領下為曾昭沐募捐。

在接受本刊記者的采訪時，王雅妮深情呼吁：“如果你覺得自己不幸，請看看他。如果你覺得生活沒有意義和追求，請看看他。他用他自己和他的作品告訴同齡人：你們很幸福！他是應該走得更遠的，請大家伸出援手，幫他、救他，把他留在這個他一直用微笑和生命眷念著的人世里。”

此時，王雅妮渾身上下不見一絲嬌氣，像一枚在寒冬里依舊迎著陽光頑強怒放的鮮花——那是與曾昭沐一樣的生命氣場。走過繁華與痛楚，王雅妮堅信：曾昭沐的生命和她的愛情，會像曾昭沐所想的《大對決》中結局一樣：繁花怒放。

親愛的讀者朋友，如果您愿伸出援助之手，請聯系：曾廣武（曾昭沐的父親），電話：13087394075捐助方式：可以直接將捐款匯入曾廣武農業銀行賬戶：9559981120997186411 也可以通過本刊代為捐助。 >日，丁路前往看守所探望妻子。丁路向曾娜解釋，被她燒死的“情敵”何遠桃在市郊經營果園。他正說服她，收購她的果園做自家公司的原料基地，所以這一段來往頻繁。而2月17日傍晚她見到的女子則是他的遠房表妹王蕾，也喜著紅色風衣，年齡、身材與何遠桃相似，曾娜從未與其謀過面。那天王蕾想向丁路借錢創業，丁路說自家的錢全存在妻子名下，沒答應。出茶樓后王蕾怪他無情無義，他在路邊勸她。而他與何遠桃從未開過房，事發當晚他倆到賓館所屬餐廳吃飯。接著，丁路懊悔地對曾娜說：“你用高科技產品跟蹤我，是一時糊涂做負能量的事。但如果我一直潔身自好就不會惹你傷心。如果我第一次錯后絕不再犯，也不以冷漠、斗法回應你的糊涂，而是耐心安慰、開導你，事情何至于此！”

目前此案在臺州中院審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