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拉的幽默

宋桂奇

2013年12月5日，95歲的曼德拉因病逝世，整個世界都為之含悲。這位南非第一位黑人總統，之所以能贏得國內民眾的無比敬仰和國際社會的巨大尊敬，除了他那無與倫比的豐功偉績之外，更在于他身上總是閃爍著一種人性的光輝，給人以詼諧幽默、和藹可親之感。

勇于自嘲，顯親和于民眾

曼德拉卸任總統不久，南非警察總署發生了一起嚴重的種族歧視事件：一間辦公室的電腦開啟時，屏幕上的曼德拉頭像竟逐漸變成了“大猩猩”。消息傳出，警察總監勃然大怒，南非人民更是義憤填膺。曼德拉卻異常平靜地說：“我的尊嚴并不會因此而受到損害。”幾天后，在參加南非地方選舉投票時，當投票站的工作人員例行公事地看著他身份證上的照片，再與其本人對照時，曼德拉拿自己開涮道：“你看我像大猩猩嗎？”直逗得在場的人哈哈大笑。不久，在南非東部農村一所新建學校的竣工典禮上，曼德拉又一次借此自嘲，他對孩子們說：“看到你們有這么好的學校，連大猩猩都十分高興呢！”聽到這話，數百名膚色不同的孩子都笑得前仰后合。

面對種族歧視者的公然侮辱，曼德拉卻異常平靜，這種博大的胸懷讓人高山仰止。不僅如此，在工作人員例行公事時，他主動舊事重提，自我調侃，以表明自己對個別人的侮辱滿不在乎。因此，他樹立起一種幽默、親和的良好形象。而面對孩子們，童心未泯的老人更進一步用“大猩猩”來替代自己。聽罷這妙趣橫生的“自辱”之語，孩子們怎能不笑得前仰后合？

虛實結合，化尷尬于無形

2000年8月，南部非洲發展共同體首腦會議上，曼德拉在接受南共體授予“卡馬勛章”時發表了演講。他一上臺就拿他的繼任者打趣：“這個講臺是為總統們設立的，我這位退休老人今天上臺講話，搶了總統的風頭，我們的總統姆貝基一定很不高興。”一片笑聲后，他開始了正式發言，中途，由于弄亂了講稿的頁次，他在來回翻看的同時，先是自我解嘲：“我把講稿的次序弄亂了，你們要原諒一位老人。”繼而又調侃他人：“不過，我知道在座的一位總統，在一次發言時也把講稿頁次弄亂了，可他自己竟然不知道，還是照著往下念。”就在整個會場哄堂大笑時，他又老頑童般地自我辯解說：“其實講稿不是我弄亂的，秘書是不應該犯這樣一個錯誤的。”聞言，臺下一片笑聲和掌聲。

由于出席會議者多為現任首腦，因此，曼德拉開場便就地取材，用打趣姆貝基來吸引聽者的注意力。正式發言中，面對弄亂講稿頁次這一尷尬，他先是坦然承認，請求原諒，繼而順勢旁逸，用一個臨時想出的故事來進行比襯，最后又自我回護，將責任推給秘書。如此這般，不僅能給人以虛實相生之美，而且還有一波三折之趣，聽罷這樣的幽默妙語，足見老人的機智。

亦莊亦諧，啟他人之心智

2002年11月24日，由于此前曾有媒體報道說，曼德拉將于這一天晚上在其約翰內斯堡郊外的府邸發布重要新聞，因此，國內外的記者蜂擁而至。可到了既定時間，卻得到他正在和兩名私人醫生見面的消息，這自然讓記者們既失望又擔心。于是，他剛一露面，便有記者就他的健康狀況提問道：“聽說您剛剛會見了兩名私人醫生，他們對您說了些什么？”對此，他先是極其認真地回答道：“剛才，醫生告訴了我一個鼓舞人心的消息，那就是——我今天晚上不會死去。”在大家的笑聲中，他又補充道，“前些日我患了重感冒，現在感覺身體好多了。不過，醫生的忠告也是需要聽從的，要是沒有他們的批準，你們今晚就見不到我了。”亦莊亦諧的話語，引發出一片熱烈的掌聲。

曼德拉身上總是洋溢著樂觀主義精神，哪怕是處在極度的困境之中。1975年在獄中與女兒見面時，看到有看守監視，他便手指看守，幽默地對女兒說：“你看爸爸還有衛兵呢！”此中，面對身體之恙，他先是故作驚人之語，“我今天晚上不會死去”，然后再解釋病情，并現身說法要聽從醫生的忠告。由于這番話語莊諧并置，且還能給人以生活乃至生命的啟迪，受到歡迎自屬情理之中。

巧于跌宕，消對方之拘謹

2003年1月，曼德拉在其寓所接見了新當選的南非小姐辛迪·奈爾。會談之前，在各路記者的要求之下，他和辛迪·奈爾一起擺了好幾種姿勢讓記者們拍照。擺拍過程中，這位85歲的老人，或顯現出頑童般的頑皮，或表示出戀人般的親密……這樣的舉動，雖然令記者們非常高興，但由于在南非人心中，曼德拉是神一般的人物，因而它仍沒有消除辛迪的拘謹。注意到了這一點，曼德拉便慢悠悠地對辛迪說：“我剛才還有點擔心……”就在人們都不明所以時，他又補說道，“我擔心辛迪的男朋友會不高興。”一片會意的笑聲后，老人又來了一個逆轉，“但現在想想，辛迪來見我這個老頭子，應該沒什么大不了吧！”聽到這番詼諧幽默的話語，放松了心情的辛迪，也和記者們一道，含笑予以鼓掌。

細心的老人看到辛迪有些拘謹，便在拍照時借動作予以消解。效果不佳后，又使出了他的“撒手锏”——幽默。此中，曼德拉先以“擔心”設置懸疑，給人以一種負面的心理預期。而待說出原因、人們的緊張心理舒緩下來后，老人又來了個逆轉，以調侃自己的“自作多情”。由于這番話既出人意料，又合乎情理，既具跌宕起伏之美，又有詼諧幽默之趣，能引發人們笑聲，放松辛迪的心情，自是一種必然。

俗話說：“言為心聲。”從曼德拉的這些幽默妙語中，自不難讀出這位偉人的大度、樂觀、智慧、親和。故而，我們在學習其幽默的同時，更要學習他那偉大的人格、卓越的品行。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