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蜜蜂產業效益研究與產業定位

李瑞珍 劉朋飛 李海燕

（中國農業科學院蜜蜂研究所，北京100093）

我國蜜蜂產業效益研究與產業定位

李瑞珍 劉朋飛 李海燕*

（中國農業科學院蜜蜂研究所，北京100093）

為明晰蜂業在建設美麗中國中的地位和作用，使社會各界對蜂業有一個準確定位，本文在大量調研的基礎上，利用蜜蜂依存度市場估價法、替代成本法等方法對我國蜜蜂產業的內部和外部效益進行深入估算。結果發現：我國蜂產品行業的內部產值估算為億元。但在蜜蜂產業的外部效益中，僅蜜蜂授粉對我國種農作物的經濟貢獻就達到億元，年，山西省梨和蘋果蜜蜂授粉的替代價值（即人工授粉成本）平均為億元，但蘋果和梨蜜蜂授粉支出平均只需要萬元，僅相當于人工授粉成本的。由此可見，蜜蜂產業的外部效益遠遠大于內部效益，蜜蜂產業在保障我國的糧食安全、推動農業的可持續發展、提高人們的身體素質和建設生態文明方面具有重要意義。我們應充分重視蜜蜂授粉對我國農業可持續發展的作用，提高蜜蜂授粉的產業化水平，同時重視對蜂產品龍頭企業的培育，推動蜂業生產的科技創新，加強蜂療理論和臨床應用研究，大力宣傳蜜蜂文化，使我國蜜蜂產業的效益最大化。

蜜蜂產業；內部效益；外部效益

2014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完善國家糧食安全保障體系”、“促進生態友好型農業發展”，黨的十八大報告提出“建設生態文明和美麗中國，增強生態產品的生產能力”，這些戰略舉措為我國蜜蜂產業的健康發展提供了大好機遇。我國是蜂業大國，蜂群數量和蜂產品產量多年來穩居世界前列。蜂業是集經濟、社會和生態效益于一體的傳統特色農業，蜂業產業鏈的每一個環節，上至蜜蜂飼養，下至蜜蜂文化旅游觀光都能產生特定的效益，發展蜂業完全符合中央的文件精神。為明晰蜂業在建設美麗中國中的地位和作用，本文對我國蜜蜂產業的內部效益和外部效益進行深入估算，以期社會各界對蜂業有一個準確定位。

1 蜜蜂產業的內部效益

目前，我國蜂業生產主要為人類提供蜂產品，故蜜蜂產業的內部效益主要表現為蜂產品行業經濟效益。

1.1 生產效益

我國是蜂產品生產大國。我國的蜂群數量從新中國成立時期的50萬蜂群發展到2011年的894.7萬群。據統計，我國蜂王漿年產量在3000噸左右，占世界蜂王漿總產量的90%。蜂花粉年產量在4000～5000噸，毛膠年產量在400噸左右。我國的蜂蜜產量在改革開放以來平穩增長，從1985年的15.5萬噸增長為2013年的45.03萬噸。

1.2 出口效益

我國也是蜂產品出口大國。2013年全年我國蜂蜜出口量為12.488萬噸，同比增加13.36%；蜂王漿出口量為1451.8噸，同比下降8.1%；蜂花粉出口量為1472噸，同比降低8.1%；蜂蠟出口量為8922噸，同比增加25.7%，如下表1所示為2014年上半年我國各類蜂產品的出口情況：總體來看，蜂產品的出口數量和金額均呈現同比增長。分類別來看，天然蜂蜜、蜂蠟、蜂花粉的出口數量和金額均比去年同期有所增加，其中，蜂花粉的出口量值增長幅度最大，蜂王漿制品的出口則有所回落。

表1 2014年上半年中國蜂產品出口情況

1.3 企業規模效益

2013年我國已取得蜂產品生產許可證（QS）的企業有1209家，較2012年增長了11.33%。根據中國蜂產品協會2012年組織的百強品牌評審活動中109家參評單位提供的數據統計，年銷售額在500萬元以上的蜂產品企業達到103家，銷售額在500～1000萬元的企業有13家，銷售額在1000～5000萬元的企業有48家，銷售額在5000萬元～1億元的企業有21家，銷售額在1億元以上的企業有21家。另據中國蜂產品協會對其部分會員企業所作的統計，2012年55個會員企業的總資產規模為79.60億元，較2011年增長了54.59%，2012年這些企業總體的銷售利潤率達到17.02%。

1.4 其他附加效益

我國蜂產品在質量安全水平、品種改良方面均取得了很大進步。2012年以來，中國蜂產品協會建立和推廣了覆蓋整個產業鏈的全程質量信息溯源體系，“中國蜂產品”證明標志也被批準。為適應精細化、高端化的市場需求，蜂產品企業針對不同人群生產出許多品類齊全的蜂產品，市場上也出現了專業生產蜂化妝品的公司，如上海遠景等。蜂產品為日化原料也逐漸被國際知名品牌認可，如高露潔蜂膠牙膏、法國嬌蘭的王漿日霜等。

蜂產品行業的研發力度也不斷加強。行業內設計了平面式蜜蜂巢礎自動埋線器，研制了電動脫蜂機，改進了電動搖蜜機和多功能電氣控制裝置。通過免移蟲技術和機械化取漿技術研究，形成西蜂規模化蜂王漿生產技術模式，蜂產品的溯源和檢測技術也有所突破。2012年蜂產品企業的科技投入為11898.04萬元，比2011年增長19.43%，2011年又較2010年增長39.77%。據統計，2012年度，蜂產品行業共發表論文239篇，其中44篇被SCI收錄，出版4部著作；培養31名碩士、4名博士；申請5項發明專利，1項實用新型；授權發明專利和實用新型各14項。

2 蜜蜂產業的外部效益

由前文可知，蜜蜂產業取得了很好的內部效益。實際上，小蜜蜂有大作為，蜜蜂產業能產生很高的外部效益，包括蜜蜂授粉的經濟效益、蜂業生產的社會效益、蜂療的醫療保健價值和蜜蜂產業的生態效益等。

2.1 蜜蜂授粉的經濟效益

蜜蜂授粉具有很顯著的正外部性，能產生很高的經濟效益。蜂業生產主要是為人類提供蜂產品，但蜜蜂在采集植物蜜粉的過程中也為植物傳授了花粉，提高了被授粉農作物、果蔬等的產量和品質。在集約化經營的生態農業和現代設施農業生產中，蜜蜂授粉是必不可少的重要投入要素，離開了蜜蜂昆蟲授粉，蟲媒農作物、果蔬的產量和品質必定下降。因此，蜜蜂授粉對于保障我國糧食安全、提高農業生產效益具有重要意義。

本項目組借鑒國外相關研究經驗，進行兩項實證研究：一是采用改進的蜜蜂依存度估價法對我國36種農作物蜜蜂授粉的經濟價值進行評估；二是采用替代成本法評估山西省蘋果、梨樹的蜜蜂授粉價值。

2.1.1 授粉依存度評估分析

項目組采用改進的蜜蜂依存度市場估價法評估中國36種農作物蜜蜂授粉的經濟價值。農作物蜜蜂授粉的經濟價值可表示為：

式中，Vhb為每年蜜蜂為農作物授粉產生的經濟價值，Vi為農作物的年產值，Δpi為有蜂區農作物產量相比無蜂區增加的比重，即蜜蜂授粉對農作物增產效果。Qi為質量相關系數，表示由于蜜蜂授粉改善作物質量帶來的附加價值。

將36種主要農作物產值數據及各種作物蜜蜂授粉依存度①數據來源：作物年產值來源于2006～2008年FAOSTAT數據庫，作物蜜蜂授粉增產值和質量相關系數來源于國內外公開發表的相關研究。代入上式進行統計分析，結果發現：2006～2008年，蜜蜂授粉對中國36種農作物的經濟貢獻年均達到3 042.20億元，占36種作物總產值的34.25%，相當于全國農業總產值的12.30%，是養蜂業總產值的76倍（2008年中國養蜂業總產值為40億元）。其中，蘋果蜜蜂授粉的經濟價值最高，為631.08億元，占36種作物蜜蜂授粉總價值的20.74%，其次是棉花、梨和西瓜，其蜜蜂授粉價值分別為458.36億元（15.07%）、361.12億元（11.87%）和223.12億元（7.33%）。此外，西紅柿、油菜、柑橘類、水稻、桃等作物蜜蜂授粉的價值也很大。

2.1.2 替代成本法評估分析

本項目組以山西省的蘋果和梨兩大主導水果的蜜蜂授粉為研究對象，應用替代成本法評估這兩種水果蜜蜂授粉的替代價值。之所以選擇蘋果和梨這兩種作物，是因為蘋果和梨的花粉既重又粘，非常依賴蜜蜂授粉。同時，蘋果、梨是山西最主要的兩大水果產品，是目前中國采用人工授粉最主要的作物，人工授粉是蜜蜂授粉唯一的替代。

蘋果和梨蜜蜂授粉的替代價值模型為：

VB表示蜜蜂授粉的經濟價值，RC表示每公頃果樹人工授粉的成本；S表示果樹種植面積；γ表示該果樹蜜蜂授粉比例；i=1、2，分別表示蘋果和梨。

將相關數據①數據來源：蘋果、梨的種植面積、產量、產值數據來源于《山西統計年鑒2011》、《全國農產品成本收益資料匯編2010》。蘋果人工授粉的相關數據：參照MWEBAZE等（2009）研究英國蜜蜂授粉替代價值里使用的關于四川茂縣蘋果人工授粉的相關數據，進行相應的調整。其他數據：來自于實地調研。代入模型進行統計分析，結果發現：2010年，山西省梨和蘋果蜜蜂授粉的替代價值高達2.85～3.09億元，平均為2.97億元，但蘋果和梨蜜蜂授粉支出平均只需要926萬元，僅相當于人工授粉成本的3.12%。從單位產量的生產成本看，生產1噸蘋果的人工授粉成本為565.8元，而采用蜜蜂授粉生產同樣的1噸蘋果僅需要支出8.49～23.58元，平均16.04元。采用蜜蜂授粉生產1噸蘋果可以節省支出542.22～557.31元，平均549.77元，相當于1噸蘋果價值的37.67%②根據《全國農產品成本收益資料匯編2010》2009年蘋果生產價格數據資料整理得到，1噸蘋果平均價值為1459.6元。。

由此可知，蜜蜂授粉對于中國農業總產值的產出彈性顯著為正，增加蜜蜂授粉投入能夠顯著增加中國農業總產值，降低農民的生產成本，間接提高農民收入。蜜蜂授粉在農業生產上可謂是一種重要生產資料。

2.2 蜂業生產的社會效益

蜂業生產有助于提高食品安全性。蜜蜂授粉可取代人工輔助授粉，減少農藥、化肥的使用而達到增產增收的效果，從而提高農產品安全水平。蜜蜂授粉還可以大幅度減輕農民授粉勞動強度，提升勞動效率。養蜂生產為人類提供的蜂產品具有天然、低碳、無公害的優勢，是大自然賜給人類的絕好的生態產品，能夠滿足人們對食品質量安全的要求和對健康環保產品的需求。

蜂業生產能夠促進綠崗就業增收。農村剩余勞動力的就業問題事關社會穩定和經濟發展。蜜蜂產業是勞動強度不大的手工行業，生產成本和技術要求低，不論男女均可參與，農民只需購買少量蜂群就可進行生產，特別是為留守家鄉的老弱病殘者或者婦女提供了就業機會，使他們在家門口就可獲得一份輕松的工作，是山區或者貧困地區農民就業增收很好的選擇。另一方面，全國各地加大了蜂業科技的推廣力度，蜂農的綜合素質不斷得到提高，農民就業渠道得到拓寬，實現了蜂產業的提質增效和農民的就業致富。

2.3 蜂療的醫療保健價值

蜂療是蜂針和蜂產品制劑與中醫藥相結合防治人類疾病的醫療方法，包括蜂針療法（蜂毒療法）和蜂產品醫療保健兩大部分，蜂療能夠提升人們的身體素質、改善人類生活從而增加社會福利和效益。近些年來，由于技術的進步，中醫蜂療四聯法被應用于臨床實踐，以蜂針療法或蜂產品治療為主，輔以其他領域的方法來治療人體頑疾和現代難病具有很好療效。

蜂針療法可謂是一種“廣譜”療法，治療的種種疾病涉及到人體的運動、呼吸、循環、神經、消化、內分泌、泌尿、生殖等八大系統，蜂針療法對于醫治艾滋病、腫瘤、皮膚病等疑難雜癥，尤其對于醫治發病率和致殘率高的骨關節病具有很好療效。2007年，“蜂針療法”被納入“中醫診療科目”，“中醫蜂療醫治骨關節病”被列入國家科技開發推廣項目，這意味著中醫蜂療得到了國家的法律支持與政策保護。

蜂產品是地道的天然藥材，具有很好的醫療保健功效。蜂產品含有人體所需的氨基酸、脂肪酸、多糖、維生素、礦物元素等多種營養成分，不但具有調節人體生理機能、提高免疫能力、增強體質、延緩衰老、美容等作用，而且能治療或輔助治療多種疾病，如癌癥、糖尿病、心腦血管疾病、貧血、強直性脊柱炎、生殖系統疾病等。

2.4 蜜蜂產業的生態效益

2.4.1 發展蜂業有助于維持生態平衡

蜂業是一個發展潛力巨大的低碳、高效、生態產業，在生態農業建設中發揮著重要作用。蜜蜂可以依靠自身的內在潛質保持自身的健康福利，遠離化肥、農藥的使用；養蜂所需的一些器具可經再生木質資源制造而成；蜜蜂通過消耗生態系統內可再生的蜜粉資源來完成自身的生產活動。

生態環境的治理及修護與蜂業緊密相關。一方面人工造林、退耕還林、生態林補償、礦山修復等大型生態修復工程需要很大比例的蜜粉源植物，它們能提高森林覆蓋率，提供多樣的林下經濟產品和碳匯產品，為蜂業生產提供豐富的蜜粉資源；另一方面蜜蜂被譽為“農業之翼”，蜜蜂授粉有利于維持植物的生存、繁衍和多樣性，從而維持自然生態平衡。

科學家阿爾伯特·愛因斯坦曾經預言“當蜜蜂從地球上消失的時候，人類將最多在地球上存活四年。沒有蜜蜂，就沒有授粉、沒有動物、沒有人類……”。這句話意味著蜜蜂對世間萬物生存所形成的生態系統具有深刻影響，離開了蜜蜂及其授粉，整個生態系統將失去平衡，世間萬物將無法生存。

2.4.2 弘揚蜜蜂文化有助于生態文明建設

蜜蜂精神是留給人類的一筆很寶貴的財富，是蜜蜂數千年活動中所凝結出來的生態智慧和文化價值。蜜蜂群組所孕育的“嚴密的團隊意識、堅忍不拔的毅力、勤奮踏實的勞動、無私的敬業奉獻”等蜜蜂文化將成為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精神力量，是中華民族團結奮斗、自強不息、眾志成城等高尚品格的縮影。近些年來，蜜蜂產業鏈條不斷延伸，蜜蜂文化旅游觀光悄然興起。蜜蜂文化節、蜜蜂觀光園、蜜蜂博物館等為人類休閑旅游提供了豐富多樣的選擇，做到了旅游業與蜜蜂文化的有機結合，這將促進人與人、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產生深遠的生態文化效益。

3 結論

由前文可知，我國蜜蜂產業在生產、出口、企業規模、質量安全、品種改良、研發等方面均取得了較好的內部效益，蜂產品行業的內部產值估算為200億元。但在蜜蜂產業的外部效益構成中，經估算，僅蜜蜂授粉對中國36種農作物的經濟貢獻就達到3 042.20億元。2010年，山西省梨和蘋果蜜蜂授粉的替代價值（即人工授粉成本）高達2.85～3.09億元，平均為2.97億元，但蘋果和梨蜜蜂授粉支出平均只需要926萬元，僅相當于人工授粉成本的3.12%，生產單位產量的蘋果、梨所需的蜜蜂授粉支出大大低于人工授粉成本。由此可見，蜜蜂產業的外部效益遠遠大于內部效益，蜜蜂產業對于促進農業的永續發展、保障我國的糧食安全、增加農民收入、提高人們的身體素質以及促進生態文明建設具有重要意義。我們應充分認識蜜蜂產業的巨大貢獻，培育蜂產品加工龍頭企業，提高蜜蜂授粉的產業化水平，推動蜂業生產的科技創新，加強蜂療理論和臨床應用研究，大力宣傳蜜蜂文化，使我國蜜蜂產業的效益最大化。相信，在科學發展觀的指導下，我國一定能從蜂業大國變為蜂業強國，美麗的中國夢一定能夠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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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蜂產業技術體系建設專項經費（編號：CARS-45-KXJ 20）.

* 通訊作者：李海燕，女，博士，副研究員，中國農業科學院蜜蜂研究所蜂業經濟與信息研究室主任，《中國蜂業》雜志主編，致力于蜜蜂產業經濟研究和蜂產品養生的普及二十余年，Em ail:haiyanonly@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