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雪
摘 要 孔子的樂教是其六經教育之一,在當前信息社會的時代背景下,深入探討孔子的樂教思想對于信息文明社會的教育變革具有重要意義。本文具體從“樂得其道:樂教之宗旨”“述而不作:樂教之傳承”“禮樂交錯:樂教之實踐”三個方面展開分析,系統回答孔子樂教的宗旨、傳承以及具體實踐方法等問題。
關鍵詞 孔子 樂教 樂得其道 述而不作 禮樂交錯
中圖分類號:G718.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7661(2014)08-0009-02
當前,信息技術的發展對人類的教育提出了嚴峻的挑戰,為了適應信息科技的變革,學界提出了E-learning,C-learning,U-learning等學習方式的創新,更有甚者,為了突出信息文明對工業文明“三中心”教育方式的超越,提出了系統的G-learning變革理念。G-learning作為一種倡導“綠色學習”的觀念,強調信息文明境遇下科技與人文的融合,倡導回歸到人類軸心時代古典的人文智慧。
我作為一個普通的音樂教育者,正是立足于信息時代綠色教育的視野,深入探討孔子的樂教思想,力圖為當前音樂教育傳承古典樂教智慧提供參考。下面,本文具體從“樂得其道:樂教之宗旨”“述而不作:樂教之傳承”“禮樂交錯:樂教之實踐”三個方面展開分析,系統回答孔子樂教的宗旨、傳承以及具體實踐方法等問題。
一、樂得其道:樂教之宗旨
其一,樂教的審美本質是一種中和之美。《樂記·樂本》云:“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動,故形于聲;聲相應,故生變;變成方,謂之音;比音而樂之,及干戚羽旄,謂之樂也。”人的內在心靈本來應該是安靜不動的,這是本性;但由于人與外物交往,內心有所感動,隨之產生了情,音樂正是表達情感的重要載體。但過于沉迷音樂,甚至被一些不良的音樂所熏陶、引導,并會出現“樂之失,奢”的流弊。因此,一方面肯定音樂在表達情感方面的正面作用;另一方面,又要看到音樂的不良影響,導向儒家“仁義之道”,所以,孔子樂教中強調的是一種“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的中和之美,這種對中和之美的追求,也契合了孔子人生中庸之境的追求。
其二,君子成人教育的重要環節。孔子十分注重學習對于成就君子的重要作用,他在《論語·陽貨》說:“好仁不好學,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學,其蔽也蕩。好信不好學,其蔽也賊。好直不好學,其蔽也絞。好勇不好學,其蔽也亂。好剛不好學,其蔽也狂。”在孔子的六經君子成人教育中,樂教既是一個重要的內容,同時,在次第上,又代表了君子成人教育的最后一個環節,孔子說:“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論語·泰伯》),這就是說,兒童的教育,應該隨順自然,通過詩,興起其美好的情感,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就應該通過禮的社會規范來對情感進行理性的約束,從而適應社會秩序對人的要求,最終,教育的完成還需要實施樂教,讓理性回歸到情感,實現情理的和諧交融。因此,從這個意義上而言,君子人格的實現也是快樂人生的達成,所謂“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欲。以道制欲,則樂而不亂;以欲忘道,則惑而不樂。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廣樂以成其教”(《禮記·樂記》)。
其三,理想國家治理的重要手段。《樂記·樂施篇》云:“樂也者,圣人之所樂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風易俗,故先王著其教焉。”在《論語·陽貨》篇,還專門講述了一個孔子和弟子子游討論樂教治理社會的故事:“子之武城,聞弦歌之聲。夫子菀爾而笑,曰:“割雞焉用牛刀?”子游對曰:“昔者偃也聞諸夫子曰:‘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戲之耳。”
二、述而不作:樂教之傳承
孔子自謂“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竊比我為老彭”。司馬遷《史記·孔子世家》對此做了很好的詮釋,他說:“古者詩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禮義,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厲之缺,始于衽席,故曰‘關雎之亂以為風始,鹿鳴為小雅始,文王為大雅始,清廟為頌始。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禮樂自此可得而述,以備王道,成六藝。”從司馬遷的敘述中,我們可以看出:其一,孔子視野中的“樂”與“詩”“禮”是相互配合的一個整體,詩配上了音樂,并合上一定的禮數,從而,可以運用于祭祀、朝會、宴享等場合。孔子的此種樂教觀念是對更久遠的歌樂舞一體的聲教傳統的傳承,它是巫師通過自己的語音符號(歌)、身體動作(舞),再合上一定的音樂符號(樂)用以溝通神人的方式。《尚書·舜典》中也對此一體化的聲教傳統做了記載:“帝曰:夔!命女典樂。教胄子。直而溫,寬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夔曰: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其二,孔子在刪詩正樂的過程中,盡管從形式上的一體化以及內容的采編上延續了傳統,述而不作,但在具體的“刪”“采”的過程中,也通過自身言傳身教的闡釋,凸顯了自身推舉的仁義之道,所謂“《雅》《頌》各得其所”,這樣,傳統文化獲得了新的生命,同時,孔子的仁義之道也能立基于傳統文化之上,獲得教育的公共平臺,具有了強大的現實文教功能。
孔子不僅刪詩正樂,自身也是一個音樂發燒友,十分喜愛音樂,據《論語·述而》記載,“子與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因此,孔子樂教對傳統的傳承就不僅體現在以上孔子刪詩正樂的工作中,還體現在他對古典音樂的具體修習實踐中,在《論語》中,就有多次這樣的記載,試舉幾例:
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論語·八佾》)孔子在這里通過抒發對《韶》樂、《武》樂的欣賞感言,道出了美和善的關系,突出了儒家樂教之教人向善的旨歸。
子曰:“師摯之始,《關睢》之亂,洋洋乎盈耳哉!”(《論語·泰伯》)這里,生動地敘述了孔子從音樂開始到結束的審美體驗,體現了孔子對音樂的喜愛。
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于斯也!”(《論語·述而》)《韶》樂是當時貴族中流行的古樂,孔子這段話不僅說明了其對古代音樂的癡迷,同時,也說明了孔子具有很高的音樂古典素養。
孔子自身對傳統音樂的修習以及刪詩正樂的文化整理工作,延續了古典的樂教傳統,充實了傳統樂教的仁義生命。
三、禮樂交錯:樂教之實踐
孔子一生用力于教育,啟迪人心,改變社會,他說:“默而識之,學而不厭,誨人不倦,何有于我哉?”(《論語·述而》)具體在孔子的樂教實踐中,他強調“有教無類”,平等對待每一位受教育者;“因材施教”,教育應該以學生為中心;“禮樂交錯”,音樂教育應該是一個整體。“有教無類”與“因材施教”是孔子整個教育共享的原則,“禮樂交錯”則突出了樂教的獨有特色。
孔子在具體的樂教實踐中,還非常強調禮與樂的結合,發揮禮樂的整體效用,實現君子人格的養成。《禮記·文王世子》中這樣記載周代的樂教思想:“凡三王教世子,必以禮樂。樂所以修內也;禮所以修外也。禮樂交錯于中,發形于外,是故其成也懌,恭敬而溫文”。《樂記》也說:“樂者為同,禮者為異;同則相親,異則相敬。……禮義立,則貴賤等矣;樂文同,則上下和矣。”在這里,禮樂都是培養一個完整人格不可或缺的部分。因此,在孔子的樂教中,不是強調音樂知識、音樂技巧的專業性的教育,而是恭敬而溫文的人格教育,正如蘇霍姆林斯基說,音樂教育不是音樂家的教育,首先是人的教育。
(責任編輯 劉 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