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鄉村

方華

五月，春將去，夏將臨，這時節的鄉村最美。

梨花早已消遁無蹤，桃花也在綠葉后藏起它的粉靨。雖不再是亂花迷人眼，但梧桐正紫，槐花掛白，鄉村別有一番景致。

這時節的鄉村，宛如情竇初開的少女，由青澀出落成熟，落落大方地迎接歲月的目光。

花骨朵兒不再是艷，而是淡雅。花香也不再是濃郁，而是清新。

這時節，鄉村的綠是最極致的。它脫了嫩黃，卻又未走到墨綠；脫了輕浮，卻又未及厚重，是恰到好處的青。如田壟間走過的一位綠衣女子，微風拂動她的裙袂，顯出婀娜的身姿，豐滿而不豐腴，青春而不持重。

五月，鄉村也正處于農忙前的一段閑暇里，油菜結莢，麥兒未黃，都以綠的色彩入眼。村莊似一位寡言的漢子，靜靜地坐在綠蔭深處，安然地抽著一桿旱煙。

最美的景致是在清晨。這時節，你若有幸走近一座村莊，最好是選取一處高地，俯視或遠觀已從酣夢中醒來的村落。一聲雞鳴將太陽從山梁上拽出，五彩云層里射出的光線斜斜地照著灰瓦粉壁，炊煙和霧氣在村子里繚繞升騰，營造一個夢幻般的仙境。氤氳中有肩荷農具的鄉人走出，一個燦爛的日子就在他的額頭閃爍。

五月的鄉村之夜也是情趣盎然的。月雖無仲秋的明，卻也清朗，只是摻入了田間谷禾灌漿的清香，多了一份溫馨和希望。初起的蛙鳴，將月色鼓蕩起來，激起漣漪，村莊就好似泊在水湄的一葉扁舟，搖搖晃晃起一個豐收的夢。有一兩只螢火蟲，像剛剛點亮的小燈籠，照著一個孩童跳跳蹦蹦回家的路。

車子在原野穿行，憑窗遠眺，鄉村已被綠色包圍。而座下的“寶馬”就宛如一匹輕騎，在綠叢中穿插，要把一座村莊探望。

從草色遙看，到漫山遍野，春天的王朝如此勢不可擋。瞬息間，大好河山已到處是綠色的旗幡。

山的綠是洶涌的，風過林，聲如海嘯，好像隨時都要從高處把綠沖壓下來。田野的綠又是茂盛的，像燎原的火，把烈烈的綠意卷向村莊。

柳暗花明處，村莊就在視野里出現。

卻在綠色的圍困下，如此的巋然不動。庸庸地垂著一串串的槐花，把一種閑適的氣氛灑滿村落；斜斜地掛著一朵朵的梧桐，營造一份淡紫的安逸。

不見羽痕，雎鳩聲聲入耳；牧童難覓，隔壟猶聞笛音。坐在綠色深處的村莊，如此地泰然自若，如此地氣定神閑。

布谷鳥的叫聲將綠絲絨的帷幕拉開一道縫隙，就看見青山綠水作背景的舞臺上，那些勞動者的身影。犁開春天，播灑希望，用汗水澆灌幸福，在綠的呼喊聲中，等待著結穗的五月。

破綠而行的車，終在村口停下。陽光透過樹葉，把透明的綠撒滿車頂。車如一艘船，停靠在綠意蕩漾的岸邊；心似一棵苗，突然向上拔了一節。

（選自《思維與智慧》2012年第19期，有刪減）

贊：

文章巧妙地運用擬人、比喻等修辭，表現了五月由嫩黃走向墨綠，由青澀出落成熟，由輕浮走向厚重的獨特的美。語言清麗優美，處處涌動著勃勃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