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去家附近的一個公園,雖不是很大,但內容豐富。喧鬧的游樂場,或是僻靜的林間,人們將各自的心事,訴說給這片善于傾聽的桃源。
有時我會饒有興致地看看別人下棋,也會在人多的湖邊打個超大的水漂賺點贊嘆,不過我最常去的,是公園的西北邊,一個和公路相接的角落。
幾棵老樹,位置隨性地種在這里。不知名的小花,在蜿蜒的石路邊搖頭晃腦。從我小時候第一次來這個公園開始,就幾乎從未在這里見過別人。沒有打太極的老者,也沒有坐在樹下看書的文靜姑娘。
一條鐵柵欄,隔開了城市與自然,區分了嘈雜與寧靜。外面的一切紛擾,都看似與里面的人無關。好不容易逃離了,為什么還要跑到這里看來時的世界?這里總是很少有人來的原因,很大可能就是如此了。人們對邊界的概念,還真是嚴格呢。
可是,穿過邊界,就是真正脫離了某個世界了嗎?
外面隨手丟棄的垃圾,在這里還是繼續丟棄;外面有沒談完的情,這里也有沒說完的愛;外面盡是糾纏自己的煩惱,這里依然有躲避過后,仍要繼續面對的絕望。這里和外面不像,卻也和外面很像。人們對邊界如此嚴格,卻也如此不嚴格。
當然,這里沒有硬性規定說,不許扔垃圾,只有請愛護環境的小小字眼;也沒有規定不許卿卿我我,只有行人偶爾尷尬的目光;同樣沒有規定不允許躲避,只有婉婉風兒,嘗試吹散你眉頭的陰云。你希望通過逃離到別處,來斷絕和來處的聯系,這大多得不到成功的結果。并不是因為你去的別處不對,而是你像風箏一樣,始終扯著來處的線。而作為邊界的天,是你永遠無法觸碰的鐵柵欄。
夜色在身邊蔓延,車燈像倒著飛行的彗星,一排排飛向遠方。轉身離開,忽然想到,這倒飛的彗星,外面是不是也有人能看到呢?
樹葉替我回答,嘩啦,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