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媽媽是天使

安麗英

陽光、碧海、沙灘，一位母親正抱著一個女童踏浪，母親頸上的絲巾隨風起舞，女童粉紅色的上衣格外醒目……一幅多么美麗而溫馨的畫面。可是，如果你稍稍靠近，便會大吃一驚：女童怎么長了一張七十多歲的老人臉？是的，女童患有柯凱因氏癥，俗稱“早老癥”。

看著孩子像一棵小苗般慢慢長大，這是多么自然，又是多么普通，卻是一個母親最為甜蜜的幸福啊！這一切在臺灣媽媽陳姵安的身上卻成了奢望。

11年前，陳姵安生下了女兒，取名盧玟妤。看著她粉嫩的小臉，亂舞的手腳，還有吃奶時的萌態，一股為人母的柔情迅即彌漫全身。她對自己說：“這是上帝賜給我的天使，我要用全部的愛來好好呵護她長大。”

孩子會翻身了，會坐了，會爬了，這些成長的驚喜給陳姵安帶來無與倫比的快樂。可是，一歲半了，孩子始終不能跨步行走。不僅如此，孩子體重增長緩慢，智力發展也滯后同齡孩子。她帶孩子去各大醫院求診，檢查結果卻沒有異常。直到3歲時，醫院才判定她患了“早老癥”。此時，玟妤只有87厘米、9公斤，不會走路，不會說一句完整的話。從此以后，她不會再生長，智力停滯，生理早老，將以百米的速度沖向人生終點，她活1年等于人家7年。據統計，類似的病友，最多只能活到13歲。

這個消息猶如一把鋒利的刀猛地扎在陳姵安的胸口，幾乎讓她暈過去。她禁不住抱怨，上帝為什么如此不公平，偏偏賜給自己一個有缺陷的小天使？然而，淚水洗刷不掉殘酷的現實，短暫的悲痛后，陳姵安選擇了堅強。看著女兒天真無邪的樣子，想象著有一天這個幼小的身軀將很快衰老而去，陳姵安夜不能寐。她決定，要陪女兒在有限的生命里多享受一下這個世界。她辭掉了工作，把全部時間和精力都用在了女兒身上。

因為女兒長得小，照顧起來并不是件麻煩事。然而一種未知的恐懼始終纏繞著陳姵安。她不知道，女兒接下來的變化是怎樣的。比如，皮膚會慢慢地粗糙松弛，眼睛會失明，聽力也會失去，各項功能會衰竭。她決定帶著女兒跟時間賽跑，趁她還能看見聽到的時候。

春天，她抱著女兒去公園里看花，捉蝴蝶，放風箏；夏天，她抱著女兒去海邊聽風踏浪；秋天，她抱著女兒去看火紅的楓葉，去果園摘豐收的果實；冬天，她帶著女兒在游樂場里盡情玩耍。

7歲時，玟妤漸漸失去了視力。陳姵安崩潰了，放聲大哭。哭過后，她調整心情，繼續帶著女兒到處轉悠，給她描述現場的畫面，小玟妤邊聽邊笑。

10歲時，玟妤又失去了聽力。每一個老化都給陳姵安以致命的打擊。但是，她告訴自己，必須時刻堅強。

如今，玟妤11歲了，身高體重仍停留在3歲時的狀態，樣貌卻衰老得似77歲的老太太，部分器官已經沒有了功能，肢體既僵硬又脆弱。陳姵安抱著枯枝般的女兒，雖然她看不見，聽不見，但可以嗅到海浪的味道，可以呼吸新鮮的空氣。

歷經女兒一步步走向衰老的過程，陳姵安如脫胎換骨般，漸漸變得堅強、淡然。她知道，女兒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她說，只要女兒還活著，她就要盡全力陪她體味人世中的美好。她還說：“女兒是有缺陷的小天使，上帝把她賜予我，是對我的信任。我除了好好照顧她，別無選擇。因為，我是她的母親。”玟妤是個不幸的小天使，但幸運的是，她有個天使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