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劇人生，鴻雁盡情

李巍

聆聽魏松，《星光燦爛》之始也。于是，強烈的戲劇性力量撼動吾之精神，飽含熱淚的雙眸與富有藝術感染力的歌聲撩動吾之心弦，故“歌神”之稱于吾心滋長。巧得機緣，有幸光臨“不倦的歌者·魏松藝術生涯40周年音樂會”，甚感欣喜。聽罷，最深之感觸即此音樂會傳技藝又表情，感恩師友又寄望后輩。它好似一首敘事長詩，懷念之始，暢想之止；又好似一部“歌劇”，滲透著豐富的人物關系與故事情節，“序曲”、“間奏曲”、“詠嘆調”、“宣敘調”一應俱全。未曾想聆聽魏松以歌劇開始，全面了解并敬慕亦是以“歌劇”為載體。而對于當晚之男主角——魏松而言，又是在誦唱他的歌劇人生，其作為一只翱翔的鴻雁表達著遠情、近情，以盡情。

“序曲”合唱滿懷激情

“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道。”音樂會以我國著名作曲家陸在易的合唱作品《在十八歲生日晚會上》拉開序幕。這部作品是陸在易先生于上世紀90年代初創作以此獻給當代青年的單樂章混聲合唱曲。作品音樂宏大磅礴，具有典型的交響性特征；曲調流暢而瀟灑，感情熾熱而奔放，充滿了蓬勃朝氣和青春的活力。而它在此時此刻唱響，代入感強烈又賦予象征之意。男主角魏松歌唱著“我邁進人生一個美麗的門檻。我走進共和國溫暖的家”，表明了一個18歲翩翩少年即將踏入歌唱生涯的藍色大門，其心情是激動、豪邁的。這滿懷激情的歌唱又使現場觀眾之思緒皆飛到了自己的18歲時，暢想著宏偉藍圖，在大劇院的上空徜徉。

“第一幕”齊唱，獨唱殷切祝福

《鴻雁》、《帕米爾，我的家鄉多么美》、《心中只有你》、《重歸蘇蓮托》，這一首首動聽的歌曲展露著朋友的殷切祝福。這里有“桃花潭水深干尺，不及汪倫送我情”的真意：有“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的不舍；有“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的眷戀；亦有“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的期盼。

當作為戰友的于雷夫婦與魏松夫婦共同唱響《鴻雁》，“戰友”便不再只是“戰友”。他們同日新婚燕爾。同年誕生愛的結晶，他們共同對幸福締造與追求，珍愛與珍惜。又如“鴻雁，北歸還，帶上我的思念。鴻雁，向蒼天。天空有多遙遠。酒喝干，再斟滿，今夜不醉不還”，這貼切又真摯的字眼，更表達出漂泊在外的游子對家鄉的思念，對往事的憶識。憶往昔，崢嶸歲月稠。

殷秀梅的歌聲圓潤渾厚、熱情深切。那一首《帕米爾，我的家鄉多么美》，那一種悠揚、輕快，那一顆大地兒女的心靈激活了聽眾的每一個細胞：而其與魏松重唱的《你有一支金色獵槍》，因歌劇《紅河谷》的戲劇情節需要又儼然變成另一種大膽追求愛情的少女之情懷。同與魏松譽稱“中國三大男高音歌唱家”的另外兩位——戴玉強與莫華倫一也參與了這場音樂盛會。戴玉強幽默風趣的話語逗得聽眾滿心歡樂；莫華倫的傾情演唱贏得了滿堂喝彩。而魏松與莫華倫引吭高歌《重歸蘇蓮托》（同唱的還有魏松之學生石倚潔），仿佛再現了“中國三大男高音”在國際舞臺上屹立風姿、揚眉吐氣的真實畫面。忽想起一位年輕歌者也曾訴說過能在國際舞臺上歌唱將是多么令人自豪之事。正如費孝通先生所言“美美與共，天下大同”，這便是一位歌唱家，乃至藝術家應有的夙愿與高尚境界。

無論重唱、齊唱，還是獨唱，“男主角”——歌唱家魏松始終保持著熱情澎拜的精神風貌。詠嘆調“神啊！你怎么讓我蒙羞”又一次撼動吾心。這一次不再是懷念美好愛情的溫柔、愜意與悲嘆（詠嘆調“星光燦爛”所表達的），而是英雄般的崇高。威爾第的歌劇總像時代的號角，透露著對當時社會的深刻認知與反省，鼓舞著人們的昂揚斗志；普契尼則更富有人情味，筆下一個個人物形象多彩多姿，細膩淋漓。而面對相異語境，魏松的把握與刻畫是準確到位的。甚至在此基礎上增添了許多自身的感悟，這不能不讓人為之敬慕。魏松也笑言道：“正是2004年在上海大劇院成功扮演的奧賽羅這一最具挑戰性的男高音角色倍增了我歌劇演唱事業的信心。”

“幕間曲”多才多藝致“國粹”

中國是世界上入選“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最多的國家，這不僅由于中國傳統文化博大精深、源遠流長，更是因為那些傳統文化已經到了“該何去何從”的危險境地。任何一個中國人都不希望看著它們消解消亡，最后只落得無語凝噎。因此，弘揚與傳承文化精粹是國民，更是藝術家們義不容辭的責任。鑒于此，當魏松與史依弘、關棟天唱起《沙家浜》選段“智斗”時，觀眾的掌聲似乎更加熱烈，原來這是一種源自大眾內心深處的感動與厚望！另者，這也是對藝術家業精于勤、含辛茹苦的最佳肯定方式。正如電影《霸王別姬》中的臺詞：“要想人前顯貴，您必得人后受罪。”

“第二幕”師門同歌謝恩師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但對于恩師，我們要永遠心懷感恩，永遠敬重。一位啟蒙之師——佟笑夢84歲依然高歌《我的太陽》，一位成就之師——周小燕96歲高齡依然風度優雅，回憶起生活往事來言語幽默、感染眾人。他們以德行、以風姿、以精神表達著對后輩人的殷切期望，后輩人則以行動致以崇高的敬意。因此，當魏松攜佟鐵鑫、廖昌永、方瓊以“斗牛士”的精神（廖昌永演唱“斗牛士之歌”）表達著“雪花堅貞的向往”與“秋葉不懈的追求”（魏松、廖昌永、方瓊演唱《我像雪花天上來》），感慨著“春去秋來嘆世事滄桑，算人生成敗相當”（方瓊演唱《遠情》），又抒發著“最美不過夕陽紅，溫柔又從容”的人生真諦之時，觀眾響起了空前的喝彩與掌聲，并掀起了整場音樂會的置頂高潮。現場所有人歡呼雀躍著，久久不能平靜。

而石倚潔、劉戀、韓蓬連同上海歌劇院那十位80后年輕歌唱家的引吭高歌又表達了晚一輩人對恩師魏松的致謝。他們都演唱了歌劇選段，頌揚著恩師，也頌揚著自己的歌劇人生。

“終曲”“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音樂作品的尾聲總是點明主旨又充滿預知色彩的。由朗誦者韓適與演唱者魏松共同演繹的《沁園春·雪》作為整場音樂會的“終曲”也不外乎如此。他們作為中國歌劇發展進程中的中堅力量，以宏大雄偉的氣魄總結過去，憧曝未來。

周小燕先生稱魏松為“不倦的歌者”。“不倦”，孜孜不倦、篤學不倦、誨人不倦也。“歌者”，想唱歌的人、能唱歌的人、學唱歌的人、能唱好的人，以唱歌給別人帶來美的享受的人。在魏松40年的從藝生涯里，他走過迷茫與坎坷，走過成就與輝煌，超越了自己，努力創造著一個個新的奇跡。而在他多年的從教生涯里，又培育出了一個個出類拔萃的“不倦的歌者”。在受眾的眼里，他們就是做出巨大貢獻的藝術家、教育家，甚至是引領時代的前行者。

讓我們收回思緒，再次回味這場音樂盛會。我們會不會也能如此感慨：“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