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公外婆

黃成

夕陽西下，落日的余暉如胭脂般地抹紅了一切視線可即的物體。歸巢的鳥兒一對對往回飛。雞鴨回籠，牛羊上圈。勞動了一天的人們，都收工回家。

今天是周末，我閑著無事，便替媽媽把孝敬外公外婆的月餅給他們送去。可巧他們不在家，我只好托他們的鄰居再轉交。在回來的路上，路過鎮上唯一的公園——蓮花公園時，遠遠地看到公園里的長椅上坐著一對老人。我仔細一瞧，原來正是外公外婆。我心里一個激靈，不要驚動他們，今天在暗中瞧一瞧外公外婆。我把自行車放在一個偏僻處鎖好，就躡手躡腳地繞到了離外公外婆不遠的他們的側后，正好監視他們的一切。

外公外婆都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今天，二老好像特意穿上了嶄新的衣服，特別精神。在長椅上，兩人沒有坐靠在一起，間隔兩個拳頭的距離，也沒有手拉手。我想，畢竟是上個世紀50年代的人，都是老封建。

“淑珍前天說今天要來給我慶生，我拒絕了她。”外婆說。

我心里一驚，淑珍就是我母親。原來今天是外婆的生日，難怪母親今天要我送月餅呢。

“你為什么要拒絕呢，錢成和她媳婦說今天要回家來為你慶生，也被你拒絕了，你真是……”外公嗔怪道。

錢成是我舅舅。看來，原來舅舅、舅母和媽媽都準備為外婆慶生的，如果不是外婆拒絕，今天一定老熱鬧了。

外婆說：“孩子們都忙得不可開交，你還好意思麻煩他們。”

“什么麻煩不麻煩的，你總是為他們考慮，一生都為他們操勞，就是不考慮一下自己。”

“你這個老頭子這樣說我，上個月你的生日不也拒絕了他們嗎？”

我心里一涼，外公外婆都不讓后輩為自己慶生。他們為后輩操勞了一輩子，就是不為自己，唉，這難道就是中國人的傳統嗎？

“我不習慣別人為我慶生。你不同了，應該讓他們孝敬孝敬。”

“那你就不應該讓他們孝敬嗎？”

“我是一個賤骨頭，消受不起。可你不同了，你為他們付出的太多太多了，你消受得起。”

外婆看了看外公，臉上笑起來：“有你這老頭子陪我過生日，就足夠了。”

“你這么容易滿足嗎？你不是一直嫌棄我嗎，怎么今天就滿意起我陪你來了？”外公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不，今天不同。你今天表現得太好了。不是你拉我來公園，我才沒這閑功夫呢。”

“那這么說，你還是愿意來公園玩？”

“當然呢，誰不愿意享受？”說著，外婆拿拳頭捶了外公一下。

“是的，就是應該享受一下了。今天，穿上新衣服，人也顯得年輕了。”外公專情地注視外婆。

外婆不以為然地說：“是嗎？我一個老婆子還年輕？”

“很年輕，也很漂亮，你就是應該經常收拾收拾自己。”

“我真的年輕漂亮？”

“是的，在我眼里，你一直年輕，一直漂亮。”

我仔細瞧了瞧外婆，從她衰老的模樣，依然可以看出當年的她一定是個美女，不然，媽媽怎么會這樣漂亮。

外婆不好意思地說：“哎呀，怎么嘴巴今天變得這么甜了，是不是抹了蜜？”

“對呀，不信，你用舌頭來舔舔？”說著，外公把嘴巴向外婆撅起。

我在暗中好笑，正慶幸有好戲看。可是卻聽外婆說道：“看你這老不正經的。”

外公縮回嘴巴，說：“跟你開個玩笑，看把你窘的。”

說著，外公一把牽起了外婆的手。外婆不好意思地將手縮了縮，外公不放，外婆只得順從了外公，而且將身子向外公靠攏，將腦袋偎依在了外公的肩上。

正在此時，不知從哪里飄來了歌聲《最浪漫的事》。聽著悠揚的旋律，看到眼前的二老，我的眼眶不由得溢滿了淚水。

歌詞道：“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直到我們老得哪里也去不了，你還依然把我當成你手心里的寶……”

兩個人相濡以沫半個多世紀，就這樣吵吵鬧鬧、磕磕絆絆地走過來了。

這是一種愛。它不是簡單的愛情，它是一種飽經風霜后的沉淀了的淳淳的愛，它溶進了愛情、友情、親情、少許怨情、大多恩情等太多太多的感情。

為了不打擾外公外婆幸福溫馨的時光，我悄悄地離開了他們。

我回頭遠遠地望著夕陽映照下的外公外婆，看到他們在長椅上相依相偎的身影，我在心底里默默地為他們祈禱，為他們祝福：

愿二老幸福安康，長命百歲，頤養天年！

（湖北省洪湖市府場鎮中學 八<1>班）

（指導老師：吳天鴻）

【明師點評】

本文主要的特點是：描寫細膩、議論恰當。對人物的刻畫入木三分，對情感的體驗細致深刻。雖無波瀾起伏，但有漣漪蕩漾。既詼諧有趣，又莊重感人。其次，詳略得當，中心明確也值得稱道。還有一點就是環境的渲染烘托很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