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的秋拍

朱威

春華秋實。2013年秋拍暖風徐徐，雖然市場底部尚不明朗和確定，但新的價格支撐平臺正在形成中。尤為重要的是，新買家在入場，老買家在出手。這個信號給人的想象空間更大，因為信心比黃金重要。

喜大普奔

隨著數據出爐，市場的樂觀情緒在秋季彌漫開來。

據業內權威的雅昌藝術監測中心（AMMA）統計，秋拍成交總額333.08億元，同比（2012年秋）增長13.13%，環比（2013年春拍）增長25.28%。中國書畫、瓷器雜項、油畫及當代藝術三大板塊成交額295.29億元，同比增加47.11億元，市場占比88，65%，同比上升4.35個百分點，環比下降2.43個百分點。億元拍品重現，香港蘇富比的118.28卡拉橢圓形D色無瑕Type Ⅱa鉆石、明永樂鎏金銅釋迦牟尼佛坐像、曾梵志《最后的晚餐》、明成化青花纏枝秋葵紋宮碗和北京保利的黃胄《奔騰的草原》晉級億元俱樂部。

專場驟增。1648個專場，同比增長21.09%，環比增長35.41%。2013年是蘇富比進軍香港40周年、中國嘉德成立20周年，這兩家公司全力以赴拼業績。秋拍中，香港蘇富比16個專場3566件拍品，收獲41.96億港幣；中國嘉德47個專場7896件拍品，報收23.97億元。規模更大的是北京保利，59個專場11404件拍品，成交28.69億元。

夜場暗戰升級。夜場概念日益為業界接受，秋拍的夜場規模空前，香港蘇富比、香港佳士得、中國嘉德和上海嘉禾等公司共推出30個夜場，成交40.08億元，夜場的成交額、成交率和關注度均在各公司專場中居前列。香港蘇富比“四十周年晚間拍賣專場”11.32億港幣，成交均價2059.04萬港幣。中國嘉德“大觀——近現代書畫珍品之夜”2.98億元，成交均價1144.27萬元；“大觀——古代書畫珍品之夜”1.84億元，成交均價2305.75萬元；“大觀——香港之夜”1.41億港幣，成交均價1006，09萬港幣。北京匡時“澄道——中國書畫夜場”4.15億元，成交均價754.61萬元。

中國書畫板塊占半壁江山，雖無大行情，亮點也不多，但成交情況平穩。成交總額177.7億元，同比增長24.98%，環比增長24.46%。市場占比53.35%，同比增長5.06個百分點，環比下降0.36個百分點。這一板塊中國大陸拍賣行具得天獨厚的優勢，且有向海外擴展的趨向。

瓷器雜項板塊仍由香港市場主導，整體雖有亮點，行情偏平，高估價拍品頻遭流標。成交總額81.05億元，同比下降0.67%，環比增長9.7%。市場占比24.33%，同比下降了3.39個百分點，環比也下降了3.46個百分點。

2008年春拍以降，油畫及當代藝術板塊從巔峰跌落，偶現佳績也無助行情。2013年行情回升，特別是曾梵志《最后的晚餐》引領了行情。秋季成交36.53億元，同比增長49.71%，環比43.31%。市場占比10.97%，同比增長2.68個百分點，環比增長了1.38個百分點。在雅昌2013年秋中國藝術品TOP100榜單中，油畫及當代藝術拍品人闈32件，香港蘇富比和香港佳士得合據22席，標志著兩家公司的市場地位。

秋拍中，奢侈品板塊參與公司57家、專場103個、上拍量2.55萬件，均達新高，但成交率、成交額和成交均價大幅下滑，而香港市場保持獨立行情，是重要的盈利板塊。這可能與兩地的消費習慣和拍品質量相關。

2013年全年中國藝術品拍賣成交643.24億元，比上年增長了4.42%。春秋兩個拍賣季實現正增長，顯示出趨穩跡象。

基金跳水

資本涌入藝術品市場，是2007年金融危機救市的產物。資本主要以信托為主，另有私募、銀行理財、保險及典當等形式。

2013年，中國信托業規模在金融服務業僅次于銀行業，信托資產總規模10.91萬億元，增幅46%，是2009年以來首次低于50%。藝術品信托則連續兩年下滑。不完全統計，山東信托、中信信托、金谷信托、華融信托、國投信托和興業信托6家公司發行17款藝術品信托產品，資金規模約12.38億元以上，較2012年、2011年分別下降了37.63%和71.28%！目前，運行的信托規模約28.66億元以上，約為2013年藝術品拍賣成交總額的5%，相當于2012年藝術品信托運營規模的39.77%，占信托總規模的萬分之三弱——2011年上半年曾達千分之一強。

下半年，5家信托公司發行7款藝術品信托產品，資金規模約4.32億元以上；期限以24個月為主，最多60個月；預期收益率最高9.5%，遠遜高峰期的12%，也低于上半年的10.5%。山東信托又發行了鼎鑫3號（龍圖投資2期）、鼎鑫5號（天仁合藝）、鼎鑫13號（龍圖投資3期）三款，全年發行計10款產品，資金規模約6.21億元以上，確立了新“帶頭大哥”的市場地位。

信托資金使用方向上，華融信托的融鑫8號正德藝術品基金二期投資精品瓷器，中信信托的“文道9號·陜西文化藝術投資基金”主要投資近現代及當代中國書畫藝術品。山東信托的鼎鑫5號（天仁合藝）按浙江天仁合藝文化藝術股份有限公司等投資顧問的“有效投資建議”操作，投資邱志杰、管策、金鋒、吳高鐘、蒼鑫、林加冰、仇德樹等藝術家作品，以轉讓、拍賣、私人交易等方式實現收益——北京保利2013年春拍推出過“天仁合藝”當代藝術專場，拍得2630.97萬元。興業信托的紫玉金砂天甲1號是國內首款投資紫砂壺藝術品的信托計劃，項目期36個月，規模1800萬元，分兩期募集，預約定制“學院派”代表性工藝師的紫砂壺，退出以市場銷售為主。

有點另類的是金谷信托的鳳凰系列單一開放式財產信托，以中國工藝美術大師為切入點，選擇適合市場化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項目受益人承諾將其可獲得的信托收益不低于10%的部分用于公益事業。首期“中國金谷·鳳凰Ⅰ號-葉水云西蘭卡普藝術品信托”選擇了織錦大師葉水云的60件土家織錦作品，旨在為實現土家族織錦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探索一條可行的途徑。

2013年，藝術品信托迎來兌付高峰期。據用益信托工作室數據，17家信托公司40款產品到期，涉及資金規模38.52億元，僅下半年涉及資金規模16.21億元就高于全年新增信托資金規模。這些信托多在市場高點的2011年成立，要在剛剛回暖的市場中兌付，風險較大。東方資產管理公司發布的《2013：中國金融不良資產市場調查報告》顯示，19%的受訪者認為藝術品項目是最容易出問題，僅次于煤礦項目。

涉煤信托的兌付危機發生了，而藝術品信托較為平靜。因資料零脞不全，猜測原因有三：延期，據稱有藝術品信托已兩次展期；委托人贖回；強行出貨，這種出貨或賠本低賣，或當初與拍賣行合作，低價購進而在表面做個天價。還有一個可能，即尚未到爆發的時候。

在某種程度上，藝術品信托的規模，決定著藝術品市場的起伏。2013年我國高凈值人群約84萬人，持有財富接近27萬億元，方興未艾的家庭信托或將是藝術品信托的新機遇。

北上南下

加大開放力度的中國市場，影響著國際公司。以佳士得為例，2013年，中國買家占佳士得全球拍賣總參與人數的22%，同比增長了63%；佳士得的亞洲市場成交額也達到了6.23億英鎊。

2012年9月蘇富比以合資形式組建蘇富比（北京）后，市場一直等待佳士得的動向。最終，佳士得在上海開辦獨資公司，與落戶保稅區的蘇富比（北京）一樣，不具中國大陸的文物拍賣資質。

佳土得的決定，使得與獲得其商標使用權的北京永樂沒熬過七年之癢。這家按佳士得標準運營、具有一類文物拍賣資質的公司，業績不高，成交率、結算率和口碑卻在中國大陸藝術品拍賣公司中名列前茅。永樂關門，說明投資方無意藝術品領域經營。有人認為，在不具備文物拍賣資質且短期不可能獲得的情況下，佳士得的選擇失之草率。佳士得（上海）9月下旬的首拍收獲1.53億元，首幅在中國拍賣的巴布羅·畢加索作品《坐著的男人》，以1153.45萬元成交，但兩件西洋鐘表撤拍——因為，符合中國的文物認定標準。

在象征性的拍賣一年后，蘇富比（北京）再度揮槌現當代中國藝術，成交總額2.27億元，備受矚目的趙無極《抽象》以8968萬元刷新了趙無極畫作成交記錄。為了此次拍賣，蘇富比籌辦了北京藝術周，有“現代藝術巨匠展：從倫勃朗到畢加索——西洋藝術的人物表現”、“花樣年華——19世紀歐洲油畫、家具及工藝品”及“蘇富比鉆石”三場私人洽購，“紐約蘇富比西洋古典油畫之精選拍品”和“英國古董珠寶商S.J.Phillips Ltd.皇室珠寶展”兩個展覽，藝術講座、論壇及現當代中國藝術拍賣。匯集的藝術品估價超過13億元。這也是繼中國嘉德二十周年慶典秋拍及展覽后的又一輪藝術盛會。

較之蘇富比、佳士得北上的浩大聲勢，中國大陸拍賣行的南下聲勢稍遜一籌。中國嘉德在香港春秋兩季拍賣，收獲了8.05億港幣。但除了中國嘉德和北京保利外，尚無跟進者。

繼蘇富比藝術空間后，佳士得藝廊亦在香港開幕，用于拍賣、展覽及講座等列藝術教育活動，為藏家及藝術愛好者提供接觸藝術品的機會。

蘇富比（北京）和佳士得（上海）的最終目標是獲得文物拍賣資質。受經營范圍所限，兩家公司現階段將致力現當代藝術及奢侈品拍賣，有益于提升這兩個板塊的市場地位和國際地位。

網絡兇猛

電子商務的高速發展和“網購”消費方式的普及，使銷售模式發生了變革。在藝術品方面，拍賣+電商的跨界模式迅速擴散，淘寶、國美在線、蘇寧易購等各大電商紛紛沖入藝術品市場跑馬圈地。網絡藝術品交易額驟增，如首家涉足藝術品在線拍賣的自主式B2C電商平臺的蘇寧易購拍賣頻道，上線半月就拍出300多件藝術品，總成交額超過400萬元。

佳士得數據顯示，其網上拍賣2013年成交1320萬英鎊；2060萬獨立訪客瀏覽網站，較上年增加19%；45%的網上拍賣買家是新客戶，來自100多個國家。網上競拍吸引了新買家，并為他們提供更多接觸全球藝術品和奢侈品的機會。

對藝術品市場而言，網絡銷售對象主要是發掘新的收藏人群，并通過整合資源建立全面的數據庫，這有利市場透明。盡管有這樣或那樣的缺欠，網拍不僅改變著交易模式，還改變著市場結構。

與時俱進

收藏者都追求藏品的“珍、精、稀”，包括材質，如犀角、象牙、黃花梨、紫檀、玳瑁、珊瑚等珍稀動植物制品廣受歡迎。

有報道稱，越南是犀角的主要消費國，中國是最大的象牙消費國。對犀角和象牙制品，歐美國家規定1947年前的制品，經《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CITES）各國總部審核，頒發證書，就允許流通。在中國，犀角屬禁止交易，象牙屬限制交易，采用特許經銷制度，制品一對一配有國家林業局頒發的收藏證。自2011年12月林業執法部門查禁犀角和象牙制品拍賣后，兩年間僅個別拍賣行報林業部門批準，上拍了部分象牙制品。犀角制品在中國大陸拍場絕跡，這也使得海外犀角制品拍賣價格的持續走低。

紅木家具向為收藏家所愛，也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紅木產自熱帶雨林地區，而過度砍伐正使熱帶雨林瀕臨絕境，導致全球環境惡化。2013年3月《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第十六屆締約國大會修訂附錄名單，中國紅木國標33個樹種中的巴西黑黃檀、印度檀香紫檀（小葉紫檀），泰國、越南、柬埔寨和老撾的交趾黃檀（老撾紅酸枝），中美洲黃檀、微凹黃檀、伯利茲黃檀和盧氏黑黃檀（大葉紫檀）列入附錄。隨后，相關國家禁止或限制采伐和出口列入附錄的樹種。

“一刀切”式的管理方式未必妥當，隨著環保意識越來越強，“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理念日漸成為全人類的共識。2013年，犀牛主要聚居地南非有1004頭犀牛遭獵殺，是該國二十多年來犀牛死亡數量的總和。存量40萬至60萬頭的非洲大象，以每年3.8萬頭的數量銳減。在馬達加斯加，4.6億平方米的森林保護區在短時間內有1億多平方米的珍貴木材消失，被砍伐下的大葉紫檀木主要銷往中國。

毫無疑問，保護環境是人類生存和發展的共同責任。收藏家的收藏倫理和收藏理念當與時俱進，切合時代潮流，追求“珍、精、稀”不能再以犧牲物種為代價，更應追求藝術思想和藝術創作的“珍、精、稀”。

正能量

市場健全和參與者的正能量相關聯。信用問題始終困擾著藝術品市場。這包括信用體系的缺失及藝術品市場的假貨、假拍、拍假、拍后不付款、媒體失當等。

假貨行銷全球。中國大陸藝術品市場假貨泛濫是不爭的事實。在海外，一些小型拍賣行的拍賣會和古玩店，青海料的清乾隆玉器、元青花鬼谷出山圖罐和“齊白石…‘張大干…‘林風眠”滿天飛；知名拍賣行和古玩店也頻現“李鬼”。

藝術品真偽的探討，并沒有一個良好的輿論環境。充斥媒體的JL乎全是賣家的吆喝，博物館專家恪守著“人艱不拆”原則。偶有質疑，多是博眼球的謀利者。這些人抱怨市場假貨橫行、指責管理不力、貶損博物館專家，卻鮮有打假案例，即使有實例，也是小心選擇的對象。

媒體因專業素質欠缺，為另有他圖者利用，屢遭詬病。而充當利益代言人，質疑市場“三公”原則，就違背了新聞倫理和職業操守，有惡意誤導之嫌。

任何市場都是資金推動的。中國廣義貨幣（M2）余額從2007年12月末的40.34萬億元，增至2013年12月末的110.65萬億元。這也是場造富運動，資源商和地產商由此進入藝術品市場，催生一波大行情。未來的經濟轉型艱難，短期難見新的造富機會，加之禮品市場蕭條，因此，市場雖現企穩跡象，但仍有調整的可能。

（責任編輯：馬怡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