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貴族

哪怕床單軍團在加時階段崩潰，他們贏得的掌聲絕不稀少。

我在昏昏欲睡中，被戲劇性的常規時間結尾驚醒，又在相對清醒中守到了加時階段皇馬的勝利。比賽開始前，不少朋友在微信里交流，我的預測就是“皇馬加時勝”。但我寫出這些，真沒有自吹自擂的意思，因為馬競進球后，場面的壓抑和沉悶，讓我睡意朦朧。

這不是最好看的一場歐冠決賽，卻是值得皇馬球迷深刻記憶的一場決賽。過程的驚險和戲劇性，也許比2002年、2000年和1998年都要高出太多。最為驚險的傳奇決賽，場面質量反倒成疑。1999年曼聯和拜仁的對決，場面不好看；2005年利物浦和AC米蘭的伊斯坦布爾，各自上演了半場業余比賽。2014的這第十冠，C羅拖著一條傷腿，整個上半場，皇馬沒有太多表現。

我在搜索各種球迷反饋。中立球迷大多為馬競吶喊，因為他們“強悍”，因為西蒙尼的個人魅力，因為“他們最能代表勞工階層的決絕果敢”，因為他們不被看好，所以他們更被看好。

很大程度上，馬競是這場馬德里德比當中的“弱者”，即便他們剛剛打破皇馬巴薩十年壟斷，奪取了西甲冠軍。這似乎成為了一個“弱者”的悖論。馬競都已經力壓皇馬，成為了聯賽冠軍，聯賽直接對壘成績也占優，為什么他們還是公認的“弱者”。

因為皇馬是“銀河艦隊”，因為皇馬在弗洛倫蒂諾第二期的5個賽季，投入構建球隊超過了6億歐元，因為皇馬歷史上更成功。然而歷史上的九冠，和現在這場決賽到底有多少關系？此時此刻站在葡萄牙光明球場里的兩支球隊，皇馬造價更高，但馬競才是本賽季新科西甲冠軍。

馬競不是“弱者”。他們只是造價沒有對手高，名氣沒有對手大。他們得到了球場外很多額外的同情心。

于是皇馬自然會少了很多同情心。

這又是多么艱苦的一場比賽。馬競第36分鐘進球，直到下半場皇馬進攻局面才稍有改觀，可換上伊斯科和馬塞洛，并沒有及時改變局面。接近一個小時時間，皇馬都是在落后的狀況下不斷追擊，這樣的心理焦慮和煎熬，遠遠要在對手之上，體能和精力的損耗，也遠在對手之上。馬競板凳深度不如皇馬，一個漫長賽季走到了油盡燈枯的階段，但是皇家馬德里又比馬德里競技強多少？他們同樣傷兵滿營、遍體鱗傷。這樣的決賽，他們大部分時間在追趕對手，他們承受的心理和生理壓力，其實要比對手更大。

真正的頂尖高手，才能承受這樣的煎熬，才能在幾乎絕望的困境里，絕不放棄哪怕是一絲的希望。這樣絕地逢生的改變，來自自己的努力和奮斗。足球場上的豪門貴族，并不是不履凡塵的仙人，更是在搏殺中站立到最后，取得勝利的勇士。

如果說這場決賽是兩位角斗士的廝殺，我會認為皇馬是更堅毅更果決也更強悍的那一位。

只是很多人似乎不愿意這樣去接受皇馬，包括伯納烏的很多球迷。皇馬就應該是穿著白衣的天使，不帶煙塵氣，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我不知道這是否屬于齊達內時代，給皇家馬德里打下的烙印，或者是我們內心深處，對于足球貴族這樣一種充滿矛盾組合的懷疑，讓我們不愿意看到，一支在絕境中能奮戰到底的鐵血皇馬。可是這個夜晚，皇馬就是那個在對立廝殺中，站到了最后的勇士。

這樣的勇士，活了下來，便成為了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