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周六下午,秦悅都會跟幾個小伙伴一起去錢柜K歌,這幾乎是幾年來雷打不動的節目了。碩士畢業以后秦悅幾個哥們兒都留在廣州發展,每到周末就出來一起聚一下,一邊唱歌一邊喝點小酒,緩解一下平時忙碌的工作和生活。
不過秦悅只唱歌不喝酒,因為他剛買了車。今天下午老婆去公司加班,秦悅把老婆送到公司之后就來跟大家一起玩。看著秦悅的車鑰匙,老同學張暉說:“秦悅,真是羨慕你啊。你看咱們大家一起畢業的,可這才幾年你就已經有老婆有房有車了,我們哥幾個還是[盡] [吊]絲一個啊。”秦悅覺得張暉好像有心事,就問:“你跟你女朋友不是也談得差不多了嗎?”張暉嘆口氣,告訴秦悅,女朋友的媽媽,也就是張暉未來的丈母娘下周要來廣州看女兒,張暉很擔心丈母娘見他沒車、沒房子不滿意。
張暉忽然倒了一杯酒,跑到秦悅面前說:“秦悅,咱們倆是不是兄弟?”秦悅嚇了一跳,張暉碰了下他的酒杯,說:“你能把車借我用幾天不?”原來,張暉是想借秦悅的車用幾天,去機場接機,再拉著準丈母娘四處玩玩加深感情。
秦悅有點小為難,車剛剛開了沒有幾個月,上次秦悅停車時撞掉了一小塊漆,媳婦都心痛了老半天,實在舍不得把新車借給張暉。見秦悅有些猶豫,張暉笑道:“你不會是氣管炎(妻管嚴)吧?”這話一說,秦悅真是騎虎難下,在一幫兄弟的起哄下,只好把車借給張暉。
第二天,張暉來取車,先夸秦悅夠朋友,然后滿口答應會每天把車停在地庫里,保證不會風吹日曬,還車會把車洗干凈、油箱加滿。望著遠去的車屁股,秦悅心里還是有點納悶,準丈母娘下周才來,為什么張暉這么早就把車借走呢?
其實,張暉有自己的小算盤:新機場剛剛修好,地鐵還沒有通,每天都有不少黑車拉客,他想借這條財路跑幾天黑車,掙點汽油費。跑了一天,張暉也小掙了一筆,正準備收車時,忽然有人敲玻璃,還沒來得及搖下車窗,那人已經上來了。
張暉后來才知道,這人叫王亞,他訂了18點30的飛機票去北京,可是談完業務就已經是17點多了,攔了幾輛出租車,人家一聽時間這么緊,又是下班高峰期,都不愿意去。眼看飛機就要趕不上了,王亞看到張暉開的黑出租,還沒有等張暉說話,王亞搶先說:“6點半的飛機,要是能趕上給你280!”張暉看了看了表,剛一猶豫,王亞急了,“300!300!能走我就給錢!”張暉本來想回家了,可跑這一趟掙的數等于兩個來回,誰跟錢有仇?于是,他腳下油門一踩,風馳電掣地向機場飛奔。
雖然已經跑到了高速公路的車速上限,可是王亞還是一個勁地催。這時剛好前面的車忽然準備開一條道路,張暉一見馬上加油準備沖過去,哪知路中間有只撞死的小動物,前車看到之后緊急避開了。可張暉的車已經高速沖到了近前,他本能地一打方向盤,車子一下失控,向左邊的護欄上撞去……
秦悅這幾天一直覺得不自在,夜里睡不著,早上起來右眼皮還一直跳。到了晚上,他忍不住給張暉打了個電話,但電話卻一直沒有接通,就感覺事情不對了。20點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秦悅接聽,電話里說:“我們是交警隊,你趕緊來一趟。”
再見到張暉時,他已經躺在醫院的ICU搶救室里,而王亞的家屬在旁邊哭得死去活來——醫院的人說,急救人員趕到時,王亞就已經不行了。秦悅悔得腸子都青了,一句哥們兒義氣起了頭,結局竟然是一死一傷。
可是事情遠遠沒完,經過交警大隊認定:張暉負此次事故的全部責任。但車主是秦悅,死者王亞的家屬要求車主秦悅所投保的保險公司,在交強險最高限額內承擔死亡賠償金11萬元,其余20多萬元的賠償金等費用,由秦悅和張暉承擔連帶賠償責任。
這下秦悅急了,他找到王亞的家屬辯白,“車又不是我開的,憑什么我賠啊?”王亞家屬只恨恨地扔下一句話,“這是有判例的,我們現在就要上法院,你就等著拿錢吧!”
好在法律給了秦悅公道。根據《侵權責任法》,本案中,秦悅不承擔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