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彩紅 萬志剛
背景:吳有為,石界大佬,浙籍,年逾花甲,善言辯,勤奔走,對石癡迷之程度非常人所比,常存“網羅天下美石、精良者皆入我懷”之雄心。
有為看石常不與人同,經驗老道也好,獨辟蹊徑也罷,總之,有為密藏無數令人垂涎之美石。尤擅長先人一步網羅各色石種之佳品,且價格均令聞者扼腕。有為言稱:賞石這等不循常理之事,非緣者莫屬,如己之名“有為”,便大有奧妙,有為有為,“子之欲有為於天下,莫重乎其始進也”,故,鄙人石道有為矣。
高四,粵商,家大業大,自小受親朋熏陶引領,又因己之心愛有加,石歷豐富、石藏豐沛,卻行事低調,覓石購石,不辭勞苦,出手闊綽,大江南北搜羅佳石無數,卻是只進不出,緘口少言,玩賞有道。
桂地一姐,趙氏玉芬,貌美,性豪爽,行事潑辣,人送外號趙玉娘。玉娘之豪氣作風特立獨行,常引眾議,好壞不一。
此天南地北三人,卻有管鮑(管仲和鮑叔牙)之誼,何故?“濟公”之爭也。
事件回顧:是年,某地全國知名大展,石界饗宴,自是豪杰云集、英雄競秀。期間,一塊靈璧石“濟公”的爭奪,引得各路方家矚目,一時備受關注,議論紛紛。
“濟公”何物,攪如此風浪?“濟公”者,產地石商攜售之靈璧石,出人形,頭腳明晰,比例佳,清逸玲瓏,翩然有韻,別于一般靈璧石之敦穩厚重,賣家以“觀音”立意,開價不菲。幾天之間,觀者無數。
某日,有為率眾光顧“觀音”,心生歡喜,然有為立意異于賣者,不看觀音。依有為言,商家看觀音,僅為粗形大相,如結合細節,則更像“濟公”。詢價,不低。還價被拒;有為走。翌日,再談,不成。幾日未果,有為怒而不出。數日,寢食難安。再去,“濟公”無蹤,有為驚。謙心而詢,告知得者女商。有為悔,黯然離去。
其后,同好友朋時有論及,有為如鯁在喉,緘默憤憤。
倏忽幾年,有為覓石,巡回多省。至桂地,走訪于市,友薦一人,趙玉娘玉芬是也。同為石道中人,自然聊石,未曾想,這一聊,聊出了有為的心結,原來令自己錯失“濟公”之人正是趙玉娘,更遺憾之處乃“濟公”如今也并未在玉娘之手。
話說在有為與賣者博弈期間,玉娘亦相中了它,且看法與有為同,舍“觀音”取“濟公”。玉娘豪爽,又未超支,故順利拿下“濟公”。入桂不久,慕名欲購者眾,然,依玉娘之見,“濟公”老石佳形,得之甚難,不欲出手。
然世事常與愿違。時隔半年,玉娘閨蜜帶來一人,目標“濟公”。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高四。高四儒雅低調,卻執著異常,見玉娘不為所動,悄然離開。月余,再見高四,玉娘家門口停了輛自己中意已久的豪車,外加閨蜜的軟磨硬泡,“濟公”易主。后高四、閨蜜、玉娘友情甚篤。
至此,有為不禁幽怨。自省:己之愛石,不免私欲了些,全然不如玉娘、高四真切坦然。況“濟公”為己之鄉人,因利不能攜其歸家,實為不該。玉娘乃粗中有細之人,動容溫勸。
再見高四,玉娘將有為之事告之。高四感慨:有為此人,早有耳聞,眾說紛紜,欲約見。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由石而史而世,話無止境。高四感于有為乃性情中人,至誠至性,故欲將“濟公”相贈,結友交好。有為賞識高四謹慎沉穩、結善交友,然贈石斷不可受。一時間,你來我往無以定論,遂請玉娘評判。同好石,皆喜友,玉娘左右為難。最終,“濟公”送往深市某奇石交易基地代為保管,三人可隨時探望。如此皆大歡喜。
畫外音:石為自然賜予人類之瑰寶,緣淺者得之,得一時之喜樂;緣深者得之,乃得一生之癡愛、心靈之回歸。故,好石必為緣深者得之。石之于人,親近疏遠,何人得何石,隱隱似有定數,如有為與“濟公”,一夕擦肩,幾經波折,卻得而不受,因石識人,遇畢生良友,所獲更豐,其與“濟公”之緣,亦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