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翼（ 童話 ）

洪雨晴

在幕零的記憶里，每次透過那肥大的枝葉看到的一抹白光，是她見過的最美的風景。

幕零總是幻想著有一天越過無邊的森林，沖出那抹白光到達那個自己一直向往的世界，撐開自己的雙翅慢慢向天空舞動，用自己的臉龐去接觸云朵。那應該會成為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事情吧。

幕零的媽媽看到幕零望著林子出口失神的樣子，不禁緊張了起來，用嘴巴狠狠地在幕零頭上啄了一下。

“哎喲！好痛！”刺痛感瞬間游走在神經之間，幕零不禁縮起了頭，“媽媽你干什么？”

幕零的媽媽看著自己的孩子這個樣子，不禁嘆息：“讓你不要往那邊去你怎么不聽？林子里面有吃不完的蟲子，沒有任何危險，你怎么就是不能安分一點呢？”

幕零不解，開始反駁媽媽：“森林外有更多的蟲子，有美麗的天空。鳥的一生不就是翱翔在空中的嗎？”

媽媽軟下了語氣，對她說：“鳥兒的一生是翱翔在空中的，只是現在鳥兒不能翱翔在空中了。你要乖，等什么時候鳥兒可以翱翔在空中你就可以走出林子了。”

當年那一幕還是觸目驚心地呈現在幕零媽媽眼前，自己的丈夫被一顆不知名的石子頂上天空，他的身體里流出殷紅色的血液，從空中落到自己的巢穴里。當她從地上找到沾滿血跡的唯一的一顆蛋時，她好像看到了希望。而現在，自己唯一的后裔，居然拼了命地想走出森林，她怕極了。

森林外有人類，人類制造出的東西會射出一種堅硬物，那足以刺破他們的身體。他們鳥類在人類面前顯得是多么的不堪一擊，他們的身體被射中后會像一片葉子一樣墜落的。她只奢求活著就夠，活著就夠……

一天清晨，幕零被一種從沒聽過的聲音吵醒了，那種一震一震的聲音讓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映入眼簾的是什么？

染滿血的尸體！她看到了！幕零看到了！她的朋友像一片片落葉一樣落下，連喘息的余地都沒有！

“媽媽！媽媽！”幕零在林子中尖叫。

一聲聲槍響蓋過了她的聲音。橫七豎八的大樹砸倒了一地，熊熊的大火在燃燒，沖上天的火焰熏得她無法飛行。

她看到了那個奄奄一息的身體，她的母親！被一棵大樹死死地壓在身下，血肉模糊。一瞬間一股酸味沖上腦子，她的淚落得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世界有時候就是這么奇妙，往你的生活里扔一顆炸彈，然后又給你一點希望。

幕零失去了母親，可是現在她可以去追逐她的夢了，因為再也沒有人會阻止她了，生活在這片林子里的所有鳥兒幾乎全變成了土地的裝飾品。

她擦干了淚水，猛地向那道白光沖去，她失去了母親，不能再失去夢想了！

近了，更近了！

也就是瞬間，她沖出白光的瞬間，一顆子彈射中她的心房，她的心猛地一痛。直直地墜了下來，在天邊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

她望著天空，真的好美。有云，有藍天，有她在林子里面從未見過的一切。

“媽媽，我終于可以在天上翱翔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