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析奧斯汀《理智與情感》中的敘述技巧與語言風格

胡軼瑗

賞析奧斯汀《理智與情感》中的敘述技巧與語言風格

胡軼瑗

在18世紀末至19世紀初這一段時期內，整個英國文壇充斥著一大批庸俗無聊的 “感傷小說”和 “哥特小說”，然而簡·奧斯汀的小說一反常規，用輕松詼諧的語言、極具沖突性的情節反映現實，諷刺人們的自私和愚蠢，開啟了現實主義小說的創作之路，掀起了英國文壇的新篇章，為當時的英國文壇帶來了一股異樣之風，對改變當時英國文壇的庸俗風氣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所以，英國人將奧斯汀視為與莎士比亞同等地位的作家，她的作品在英國小說發展史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簡·奧斯汀是英國著名的作家，一生創作了許多優秀的小說作品，《傲慢與偏見》《理智與情感》《曼斯菲爾德莊園》《愛瑪》等，每一部作品都包含著深厚的社會意識和文學價值。《理智與情感》是奧斯汀的第一部小說，講述了資本主義工業革命大背景下的英國鄉間體面人家的婚姻故事。整部小說構思巧妙，表面因果關系和隱藏在幕后的本質緣故均設計得合情合理，特別是纖細的寫作手法和獨創的藝術風格貫穿整部作品，為創作奠定了好的整體思路和創作脈絡。雖然小說反映的現實深度和廣度有限，但從文學角度來看，仍然不失為一部優秀的小說，尤其作品中所采用的敘述技巧、表現出的語言風格以及對人物的刻畫都有著巨大的文學價值。

一、“對比”式的敘述手法

《理智與情感》以兩位女主角曲折復雜的婚事風波為主線，通過 “理智與情感”的幽默對比提出了道德與行為的規范問題。小說的女主角埃莉諾是一位情感強烈且頭腦冷靜的年輕姑娘，她對伴侶的要求不是“高富帥”，而是人品要好，所以愛上了熱忱、坦率的愛德華。可是，愛德華已經有了婚約，埃莉諾得知后盡管情感上很傷心，但是在理智主導下仍然控制住心中的感情，裝作若無其事，如往常一般。在愛德華遭到繼母和露西遺棄后，埃莉諾對他的情感也未改變，最終與其走到一起，獲得了自己的愛情。

同埃莉諾形成對比的則是另一位女主角，她的妹妹瑪麗安。瑪麗安是一位聰明靈慧的姑娘，可是過于多情善感，對愛情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一心要覓得一位風度翩翩的情郎，也就是當下所謂的 “高富帥”。她拒絕了對自己頗有好感的35歲上校，接受了一位年輕的 “翩翩”公子，卻慘遭多方拋棄，悲慟欲絕、自我作踐，差點失去生命。在沉痛的教訓下，瑪麗安決心以姐姐的理性為榜樣，不再那么理想主義，看到了布蘭登上校對自己的好，感受到了他對自己忠誠的愛，終于接受了他，兩人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奧斯汀試圖用兩位女主角的對照故事告訴我們一個道理：人不能感情用事，感情要受理智的控制。當然，這種 “對比”或 “對照”不僅表現在兩位女主角身上，也反映在其他人物身上。例如，以威洛比為代表的人物，表現看似很有情感，實則冷漠無情，非常自私，十分虛偽。正如小說的題目，奧斯汀用 “理智與情感”這一對矛盾沖突體向讀者展現了社會上的種種丑態，用女性視角講述了當時英國鄉村田間的愛情故事。作者不僅僅告訴我們感情要受理智控制，也向我們傳達了人要珍重感情，珍惜身邊的人和情。

二、“諷刺”式的表現手法

在簡·奧斯汀的小說中，諷刺是一種非常重要的寫作手法和表現手法，也是其作品最顯著的特色之一。在她的小說中，諷刺不僅表現為暗諷的語調、挖苦的文字，也體現在人物塑造和故事情節之中，融于整部作品的創作脈絡和思路，是簡·奧斯汀理解和評價生活載體，是其小說的整體基調和是風格標志。在 《理智與情感》這部小說中，奧斯汀用冷幽默的語言形式形成了小說諷刺、嘲諷的基調，將表面風光實則丑陋的東西展現出來，帶給讀者一種冷冷的諷刺意味，讓讀者感受到了作者對社會力量的嘲諷和反抗。這部小說主要采用了兩種諷刺手法，既滑稽模仿和反諷，這兩種藝術表現手法相輔相成、相映成趣，造就了預想不到的戲劇效果，又令人深省。

例如在小說前半部分，奧斯汀用略帶夸張的諷刺筆調，多次對瑪麗安的傷感作了滑稽描寫。一次，瑪麗安聽到了愛德華吟誦考柏的詩，之后她對母親說：“我要是愛他的話，聽他那么索然乏味地念書，我的心都要碎成八瓣了。媽媽，我世面見得多，越覺得我一輩子也見不到一個真心愛我的男人。”作者用滑稽的手法諷刺了瑪麗安 “一輩子見不到真心愛我的男人”時的傷感。

除了滑稽模仿，《理智與情感》中的諷刺手法主要表現為 “反諷”隨處可見，不僅體現在言語中，更融會于情節、戲劇之中。例如，瑪麗安和威洛比的愛情故事。威洛比一出場就展現了自己的魅力，成功救下了處于危險境地的瑪麗安，顯示了自己非凡的膽識和勇氣。瑪麗安和其接觸一段時間后，認為他是一位性格開朗、精力充沛、有膽識、有能力的年輕人，非常符合自己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形象，于是和他一起墜入了 “愛河”。就在讀者期盼著王子與公主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時候，瑪麗安慘遭威洛比拋棄，揭開了威洛比情感騙子的真實面目，徹底打破了讀者心中的構想。再比如，瑪麗安一早就認定布蘭登上校是一位無趣的老男人，可最終卻嫁給了他。簡·奧斯汀就是用這樣一個個反諷的敘述手法為讀者構造了一部精彩的小說，同時表現出自己對世人的判斷、愿望的嘲諷，指出現實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要生活在理智的情感控制之下。

三、“獨特”的人物形象塑造

簡·奧斯汀在塑造小說人物時從來不依靠抽象的外貌描寫和內心刻畫，通常借助于生動的對話和有趣的情節來塑造人物，這是其小說的主要特色之一。在《理智與情感》中，奧斯汀成功塑造了20幾位人物，不僅主要人物的形象活靈活現，出場不多的次要人物也非常生動，對形象的刻畫入木三分。例如，愛德華未婚妻露西的姐姐斯蒂爾小姐，由于29歲還沒有找到婆家，只好在別人的取笑中獲取一點精神慰藉。一次，有人拿她與戴維博士開玩笑，她一時得意忘形竟認真起來，求開玩笑的人澄清謠言，詹寧斯太太立即向她保證不會澄清，她聽后簡直樂開了花。短短幾句話就將斯蒂爾小姐單相思的可憐形象生動地描繪出來。

一直以來，對話都是文學創作中作者塑造人物形象的基本手段。在 《理智與情感》中，各人物之間的對話鮮明、生動，有著較強的個性，讀的過程中就可以在腦海中想象出這個人說話時的深情、語態，對人物形象有了一個基本感知。例如，在露西知道埃莉諾和愛德華互相喜歡的時候，她就試圖將自己與愛德華訂婚的事情告訴埃莉諾。她這樣說：“費拉斯太太目前當然與我毫無關系，不過以后我們的關系會很密切的，至于什么時候開始，那得取決于她自己。”她邊說邊觀察埃莉諾的表情，看到埃莉諾吃驚的神情，又說：“我敢說，他從未向你或你家里的人透露過一丁點兒口風……當親妹妹看待。” “我們訂婚四年了。”在和埃莉諾家常式的談話中道出了與愛德華訂婚的事實。在談話的整個過程中，露西表現得十分矯揉造作，盡管打著好友的旗號與埃莉諾攀談，卻難以掩蓋話語間洋洋得意的語調，尤其一邊說一邊觀察埃莉諾的表情，無疑有著一種 “看戲”的心態。通過這段對話，直接表現出了露西的狡詐，她謀劃和埃莉諾成了 “好友”，讓自己在一種看似無意的談話狀態下說出了與愛德華的關系，同時，又表現出了露西性格中自私的一面，即使自己不愛愛德華，也不能讓給其他人，于是刺激埃莉諾。

四、結 語

《理智與情感》是一部寓于情趣和幽默的作品，以兩姐妹曲折復雜的愛情表達了理智與情感的關系，向讀者傳達了很多情況下理智應更勝于情感的主張。整部作品語言幽默，諷刺意味十足，作者從女性視角用獨特的表現形式塑造了一個個鮮明生動的人物形象，用對比和諷刺的敘述手法描繪了一個圍繞兩位年輕姑娘而展開的愛情故事，告訴讀者要珍重感情，突出了簡·奧斯汀的生活和情感態度，使這部小說更加富有現實特色，增添了小說的藝術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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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軼瑗（1978— ），女，江西鄱陽人，新余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文學碩士，研究方向為應用語言學、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