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傳寶7月16日,北京市中國青年報社門口發生7人集體服農藥事件。有媒體報道稱,根據現場遺留訴狀的說法,這幾人中曾有人因拆遷問題被非法關押。一名知情者稱,這些人選擇在中青報門口采取極端行動,是希望得到媒體的幫助。要不是實在走投無路,想必這幾個農民,也不會選擇以這種極端的方式來引起社會關注。但不管怎么說,生命無價,如果不理清這種悲情背后的無奈與無助,就算通過媒體的報道和高層的介入,解決了這部分農民的問題,恐怕也只能是個案。并且,一旦這種非常態的極端維權路徑被證明會發生作用的話,那么,隨之而來的一波一波的效仿與超越,則會令我們這個社會的正常秩序受到嚴重干擾,同時,也會客觀上強化人們對一些地方政府的負面想象,導致地方政府的形象和權威進一步受損。在城市化過程中,拆遷是城市發展繞不過去的一個必然手段,但如何依法拆遷和合理補償,則始終是一個焦點問題。拆遷的各類問題中,既有一些地方政府與民爭利的冒險,也有一些公務人員中飽私囊的劣跡,還有一些開發商利用黑惡勢力橫行欺壓的惡行,當然也存在一些拆遷戶訴求不當、過度維權的現象。拆遷問題成了引發社會矛盾的一個焦點,實際上是突出了當下的法治困境:在一些地方,行政權力大于司法,司法被人為地強化成服從與服務于地方行政權,未能獨立、公正地行使仲裁權,則使矛盾溢于法律的門外,從而釀成一起起極端事件。因為拆遷糾紛太平常、太普遍,以至于媒體一般對此缺少新聞的敏感性,也缺少援助救濟的信心。如果求助于司法,除了可能遭遇曠日持久的官司外,司法或許也未必會做出有利于被拆遷者的判決,有的連立案都不可能。于是上訪維權成了必然之選。這是7個農民集體服農藥維權的社會背景。以生命維權的悲情會獲得社會的普遍同情,甚至還有輿論認為,他們沒有采取更極端的報復社會的過激行為,值得充分肯定。但這種言下之意所蘊含的危險邏輯,不能不讓我們高度警惕。對他們的同情,不能轉換成鼓勵。一切爭議,最終還是必須回歸到法律的范圍內來解決。怎么解決?首先要與時俱進,針對拆遷中的補償標準、博弈程序、救濟路徑,給予全面而有效的司法解釋;其次,必須將行政權對司法獨立的干預,置于合理的框架之內;第三,對司法操作中的違規、違法行為,進行嚴厲打擊;最后,對極個別不服從法律裁決的過度維權者,依法進行處罰,不得縱容和寬佑。如此,將解決矛盾的范圍,限定在法律的范疇之內,這類社會矛盾才會慢慢消弭。用生命維權,不僅僅是悲情,它突出了司法的軟弱和無力,而維系社會公平、正義的最后最有力的這個權利救濟路徑,一旦不能發揮作用,給我們這個社會帶來的,只能是越來越多的極端案例,而我們每個人都會被裹脅其中,深受其害。▲(作者是南京政治學院教授)
環球時報2014-0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