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 商業遭遇“七年之癢”

在人和商業宣布2014年上半年虧損8.44億元的同時，由其投資七年之久的貴州人和球隊亦上演了一幕幕“步步驚心”的“宮斗”戲碼。在“金元”足球的時代背景下，人和商業主打的地下商城運營模式所遭遇的瓶頸，也使其中超之路充滿迷霧，令人堪憂。

屋漏偏逢連夜雨

雖然求勝心切，但貴州人和還是輸給了北京國安。8月18日，在中超第21輪的比賽中，貴州人和客場迎戰北京國安以1比2告負，沒能延續此前四連勝的勢頭，在積分榜上以33分暫列第五名。這場比賽中，在有近4萬名球迷的國安主場北京工人體育場，人和曾一度追平比分，其主教練朱炯十分著急，在教練席上多次對裁判表達不滿。比賽進行到第67分鐘時，一次吹罰犯規引得朱炯向觀眾席揮手，通過鏡頭回放顯示，朱炯疑似對看臺上的主場球迷豎起了中指。

2天之后，中國足協向貴州人和俱樂部發了傳真，公布了對貴州人和主教練朱炯的處罰決定：禁賽四場外加罰款2萬元。賽后朱炯曾解釋比賽中沒控制住脾氣，認為足球比賽就像一場戰爭，誰都想贏，所有人都全情投入。可縱使是因為想贏而情緒激動，也還是輸了比賽。

放眼場外，貴州人和“想贏卻沒能贏”的遭遇不只出現在綠茵場上，人和商業也面臨著同樣的境況。就在與北京國安的比賽之前，人和商業剛剛發布盈利預警公告，預計上半年錄得8.84億元的虧損，這也意味著繼去年17億元營運虧損后，人和商業將再度出現年度巨額虧損。

公告顯示，根據董事會目前收到的未經審核財務資料顯示，人和商業預計今年前6個月錄得虧損約人民幣8.84億元，遠高于去年同期虧損的1.82億元。虧損的主要原因是由于今年上半年投資物業錄得評估虧損凈額約9.14億元，去年同期則錄得評估增值金額為1.26億元。

而從購買人和商業“地一大道”項目的鋪主遭遇，也能看出人和商業深陷虧損泥潭的端倪。8月初，廣東東莞虎門地一大道的鋪主聘請律師正式向法院起訴人和商業。該鋪主在2011年11月就簽訂了兩份商鋪經營使用權轉讓合同，并交了142萬元的首付款。雙方在合同中約定“2012年6月”為預計開業的時間，可三年多的時間過去了，該鋪主仍沒等來商鋪交付，曾先后7次到虎門地一大道招商中心交涉，卻均無結果。而地一大道項目的停滯，在當地已不是秘密，人和商業改造的虎門地下公共人防工程共分為10個標段，最初規劃虎門項目只有半年工期，但工期后來不斷延長，現在只有一個標段還在正常施工，地下商場里面仍是鋼筋水泥架子。

除了無法如期收到商鋪的惱火，在經營地一大道商鋪的鋪主也不好過。在哈爾濱商業中心東大直街人和地下商城，地下二層賣童裝、玩具的鋪主因為生意不好而“清倉大甩賣”。商鋪所處的二期是人和商業在哈爾濱商業中心南崗區的“地一大道”二期，2001年開業，總建筑面積約為2.7萬平方米，與1992年開業的一期相連，地下一層主營女裝批發銷售，地下二層主營童裝批發及零售。鋪位所在還算是生意旺地，一年租金約10萬元，生意好的時候，每天能賣上三四千元的流水，不好時就不足千元。而四期、五期的商鋪生意冷清，經營情況堪憂。

“地下造富”之路

人和商業控股有限公司曾號稱是中國最具實力的地下商城開發及運營商之一。

人和商業最引人注目的是其“地下商城”的發展模式。“地下商城”模式主要是通過興建人民防空工程并在和平時期將其用作地下商城，再通過出租商鋪或轉讓商鋪經營權的方式獲取回報。人和手上的商鋪主要用作中低檔服裝商場的銷售。這種開發模式可以令公司不受諸多房地產行業的法律、法規稅收及政策的限制，不僅無須繳納土地出讓金及土地增值稅，還能豁免物業稅，可以節約大量成本。

1992年，人和商業在中國內地投下了第一枚棋子，在哈爾濱開設了第一個項目“人和地下大道”，經營重點是通過盤活賣場人氣，將商鋪出租，租金收入是主要的收入來源。二十年來，人和商業始終以這種獨特創新的商業模式，一直致力于在全國大中城市黃金批發商圈的主要街道下方開發、運營地下商城，目前已發展成為中國最具實力的地下商城開發商及運營商。“地一大道”是人和集團策略性推廣的地下商城品牌，以連鎖經營模式整合公司當下和未來開發的所有項目。不僅如此，人和還開拓地下商城的多元化業務，發展服裝以外各類商品的批發及零售，以增加公司的收入和利潤。至2012年，人和商業集團足跡遍布全國29個省區，旗下地下商城的總建筑面積達到1000萬平方米，成為中國地下商城領域的龍頭。人和集團董事長兼行政總裁戴永革的思路是，利用哈爾濱及廣州取得開發及運營大型地下商城的經驗，把其商業模式復制至中國其他主要城市，以擴大經營規模，鞏固人和商業的市場領導地位。

人和商業還啟動了赴港上市計劃，鋪就了一條商業資本和金融資本融合之路。2008年10月22日，人和商業控股有限公司在香港聯交所正式掛牌，股票代碼01387，當日市盈率為3.5倍，融資規模達到33.93億港元。而據上市文件披露，戴永革的姐姐戴秀麗成為上市公司人和商業中的實際控股人。戴秀麗是耀山公司的控制人，耀山公司持有超智公司約137.9億股，約占總股本68.96%；而超智公司持有人和商業128.56億股，約占64.28%股權。即使在戴秀麗于耀山公司中的控股比例未透露的情況下，戴秀麗直接或間接控制的人和商業股份也超過30%，按人和商業上市第二日的收市價1.25港元計算，當時戴秀麗代表的戴氏家族股份市值約110億港元。

在資本助力下，人和商業在國內不斷“攻城略地”，包括武漢、成都、大連、虎門、贛州等10余個城市均出現“地一大道”身影。上市后的第一財年，人和集團的凈利潤達到了40多億元人民幣。2011財年，人和集團的凈利潤是52.7億元人民幣。2010年，人和商業運營面積為73.2萬平方米，同比增幅超100%。到了2011年，這一數字躍升到了139萬平方米，同比增幅90%，在建和儲備建筑面積超過500萬平方米。

從“不差錢”到“宮斗連連”

在啟動上市的前一年，人和商業踏上了投資足球之路。貴州人和俱樂部的前身為上海國際俱樂部，2006年遷往西安。之后，主營地下商城的人和商業集團。收購了該俱樂部，俱樂部的名稱也變更為西安浐灞國際足球俱樂部，戴秀麗和其弟弟戴永革成為了陜西浐灞的老板。

收購了西安浐灞國際足球俱樂部后，戴秀麗出任球隊俱樂部董事長，并被冠上中國職業足壇首位美女老板的稱號。在出席俱樂部新聞發布會時戴秀麗表示資金充足，至少是三年“不愁吃喝”。

在2009、2010年度，陜西隊成績一路上揚，球隊也拉來了很多贊助。在2010年，北京中建地產、上海綠地集團、香港中新集團、陜西西安世園集團以及陜西榮德置業五大贊助商的加盟，讓陜西浐灞一躍成為中超最有錢的球隊之一。據了解，五家贊助商當中，最多的出到了4000多萬元，而能夠成為贊助商的門檻費就達到了1000萬元以上。于是財力雄厚的陜西浐灞開始大范圍招兵買馬，趙旭日、毛劍卿、曲波、孫繼海等多名國腳相繼加盟，外援方面找來了卡隆等好手。陜西浐灞以全明星陣容亮相，一度被外界稱作“中國皇馬”。直到2010年賽季結束，由于贊助商的投入程度非常高，即使在花費了巨額資金引援之后，陜西浐灞依舊有資金上的結余。整個賽季打完，在一些中超俱樂部都入不敷出的情況下，陜西浐灞俱樂部仍有兩三千萬元的資金沒有花完。

在“防空洞模式”遭遇困境時，人和商業選擇將俱樂部搬遷至貴州，球隊也更名為貴州人和足球俱樂部國酒茅臺足球隊。在投資陜西浐灞的這幾年時間里，人和商業雖然賺到了不少名氣，卻缺少實質性的政策回報。

搬遷到貴州后，人和俱樂部可免費使用貴陽奧體中心體育場，俱樂部因此每年可以省去500萬元資金，此外提供訓練基地等相應配套設施，俱樂部又可得到1000萬元的優惠。訓練基地原來是一個舊機場，后歸屬于省體工大隊。人和隊確定南遷貴州之后，這塊基地開始動工。而當地政府更是給球隊的兩臺大巴提供了專用車牌——貴州人和00001和00002，俱樂部更是全新組建了球迷會“核黔艇”。

在政府的牽線搭橋下，茅臺集團與人和俱樂部結成戰略合作伙伴關系，三年1.5億元冠名人和俱樂部。并且，人和集團還一舉拿下了茅臺一級代理權。此外，貴州當地的其他企業也紛紛慷慨解囊給予了人和隊不小的資金支持。其實對于人和集團來講，最重要的可能還是“土地政策”。人和商業在貴陽獲準開發面積約42萬平方米的地下商城項目，而這只是首期項目；除了已經獲得的地下商業開發項目外，在貴陽中心地段街區，人和商業還將擁有一定面積的地上商業開發權。

可在2014年賽季初始，貴州人和卻上演了一出宮斗的“戲碼”。

在成為中超俱樂部BIG 4之一后，貴州人和在2014年賽季采取了宮磊、朱炯雙頭制。一支球隊兩名主教練，這情況在世界足壇都罕見。而除了宮磊、朱炯兩個教練指揮，再加上領隊楊晨、球隊老大孫繼海，球隊內部“山頭林立”、爭斗不斷。

于是，尷尬的一幕就這么出現了：朱炯主抓平時的技戰術訓練，上賽季率隊剿滅恒大奪得足協杯冠軍的宮磊只能參與球隊的訓練指揮。比賽時，宮磊坐在替補席主教練的位置上，但沖上前指揮的基本上是朱炯。宮磊的作用基本只限于賽前和賽后出席一下新聞發布會。亞冠兩連敗之后，貴州人和卻在客場逼平了實力最強的蔚山現代，表現猶如過山車。

終于在4月底，貴州人和俱樂部通過其官方微博正式對外宣布了球隊主帥宮磊卸任的消息，并同時公布原技術總監朱炯接替帥位。在糟糕的雙線戰績面前，賽季初就陷入“宮斗”局面中的貴州人和帥位之爭，最終還是按照“劇本”的發展結束。據了解，卸任主教練后，宮磊將出任貴州人和俱樂部副總經理。

對于貴州人和本賽季的表現，名嘴董路認為與高層間的意見分歧也難脫關系，而戴秀麗和戴永革姐弟倆都是老板，若對于引進球員和足球隊的管理意見不一致會直接影響球隊的發展。

地下商城走下坡路

在貴州人和遭遇“宮斗”之前，人和商業的危機也早已顯露了苗頭。翻開人和商業的財務報表，可以看見其地下商業模式早在2009年便出現了見頂的兆頭。

2005年起，人和商業開始跨地域擴張，先后在廣州、鄭州、沈陽等城市新建地下商城，并統一命名為“地一大道”。2006年起，人和商業醞釀上市，逐漸將重心轉移至“轉讓商鋪經營權”，即向商戶一次性收清未來若干年的租金。自此，轉讓經營權所得取代了租金收入，成為公司的主要收入來源。從人和商業的招股書發現，2006年與2007年公司的主營收入僅為1.63億元與3.66億元。根據人和商業披露的財務數據，2005至2007年的三年間年均復合增長率近500%，盈利能力遠遠超出各家房地產開發企業的平均水平。

而在2008年上市當年，人和商業公司主營收入暴增至30.5億元，2009年更是達到41.63億元。公司財報顯示，人和商業將其主營收入細分為“租金收入”與“轉讓經營權收入”，其中商鋪“租金收入”從2008年的1.82億元緩慢增長至2013年的4.55億元，而“轉讓經營權”收入從2006年的6200萬元飆升至2008年的28.68億元，2009年該項收入更是達到40.34億元，占主營業務收入的97%。

然而從2009年起，人和商業主營業務收入呈現出震蕩下行的趨勢。根據人和商業年報，2009年人和商業主營業務收入為41.63億元，但在2010年卻暴跌至11.42億元，2013年更進一步下降至5.47億元。而這背后的原因，主要是由于公司轉讓經營權收入出現“斷崖式”暴跌。2010年該項收入下滑至9.88億元，同比下跌75%，2013年更是低至不足1億元。

“人和商業的虧損并不意外。”中國商業地產聯盟秘書長王永平曾表示其地下商業模式并不具有持續性，商業地產最重要的是后期的管理，人和是把商鋪都賣給了散戶，一賣賣那么多年，并不參與管理。

2014年初，人和商業轉讓經營權之后的成都、鞍山、大慶等地的“地一大道”項目，都由于經營權轉讓而導致糾紛不斷。

在人和商業面臨虧損困局的經營難題背后，這個家族企業的人事變動也引人注目。

人和集團的掌舵人主要是戴永革和姐姐戴秀麗，其中戴永革是集團主席兼行政總裁和執行董事。幾年來，戴永革和戴秀麗姐弟倆的持股量一直在變化。2012年3月30日，戴永革以每股平均價0.548元增持1億股，持股量由0.49%增至0.96%。而戴秀麗不斷套現。在人和商業上市前融資籌的35.8億元資金，人和商業的實際控制人戴秀麗只將其中14.3億元用于上市公司，其余則全部為個人套現，共計21.5億元。2009年7月，戴秀麗在1.86港元/股的高位減持10億股，套現18.6億港元，此后還進行了若干次減持。截至2013年底，戴秀麗持有人和商業的權益已由上市之初的68.96%下降至48.49%。在主要股東完成套現后，自2011年起，人和商業營業收入與凈利潤雙雙呈現暴跌趨勢，公司股價于2011年9月跌破1.13港元的招股價后一路探底，今年5月19日的收盤價僅為0.425港元/股。

而今年6月30日，人和商業宣布，戴永革的姐姐秀麗·霍肯（戴秀麗），將其間接持有的人和商業48.49%股權，作為饋贈無償轉讓給戴永革。轉讓完成后，戴永革累計持有人和商業股權達49.35%，成為人和商業的控股股東。

與此同時，戴永革對人和商業的董事會和高管團隊進行了“大換血”，將自己23歲的兒子戴彬推上了執行董事的位置，4名職業經理人卻離開了董事會，令公司運營蒙上一層陰影。原公司高管王魯丁和金濤雙雙辭去人和商業執行董事職務，王魯丁同時辭去人和商業副總裁職務，其所負責的人和商業營銷和推廣工作由副總裁張桂茹接任。另兩位擔任人和商業執行董事長達七年的張大濱和王春蓉，也由執行董事調任為非執行董事，并雙雙終止副總裁職務。

在將人和商業中的7名執行董事減少4名之后，戴彬當上執行董事。2012年從澳洲新南威爾士大學財務專業畢業的戴彬，將獲得每年120萬港元的董事薪酬，以及分紅。至此，人和商業4名執行董事中，戴永革父子已經占據一半席位，戴永革對人和商業的控制權極大地加強。

香港粵海證券投資銀行董事認為，職業經理人離開，加強家族化管理，很難判斷對公司經營所帶來的利弊。但任命一名剛剛畢業的年輕人當執行董事并享受高薪，這足以說明戴氏家族的目的并非為了扭轉經營困局，而更多的是為了保證自己在董事會的控制力，以便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決定公司決策。

牢牢控制著董事會話語權的戴永革，能否讓“防空洞”模式起死回生，仍存疑問。而隨著人和商業在全國各城市不斷傳出退租、經營不善、停業等糾紛的負面消息，貴州人和足球俱樂部國酒茅臺足球隊的未來如何也讓人難以捉摸。

戴秀麗離婚軼事

今年3月，戴秀麗的丈夫托尼·霍肯在接受英國《泰晤士報》訪問時稱，已向戴秀麗提出離婚，想要結束兩人二十一年的婚姻。因為作為一個普通數學老師的托尼·霍肯，已厭倦了和擁有豪車、私人飛機、足球隊的戴秀麗過太富裕的生活。

身為人和企業的創辦人，戴秀麗平時較為低調。在英國《星期日泰晤士報》公布的“2011年度英國富豪榜”中，戴秀麗以約10.66億英鎊的個人財富成為首位上榜的華裔女性，在最富有的女性中排名第七。1963年出生于哈爾濱的戴秀麗在黑龍江大學修讀中國文學，畢業后先后做了五年記者，大部分是社區新聞。在嫁給英國人托尼·霍肯后，戴秀麗移居到了英國。直到回到國內創辦人和企業，戴秀麗開始了她的財富三級跳。早前媒體稱，戴秀麗的香港公司位于中環，地下車庫私屬的10個車位，停的均為賓利、勞斯萊斯這種級別的豪車。人和在香港擁有的一艘大型豪華游輪，市值估計上億港元。《泰晤士報》稱，霍肯有一次與戴秀麗及親戚到中國，眾人坐游艇出海，戴秀麗帶來一批每瓶價值逾900英鎊的貴價酒與眾人分享。

戴秀麗曾多次公開表示自己非常喜歡足球，她在倫敦的家就在水晶宮俱樂部旁邊，每當球隊主場比賽時氣氛十分熱烈，她也受到感染喜歡上了足球。后來，范志毅、孫繼海加盟了水晶宮隊，她全家也成了水晶宮的球迷，幾乎每場比賽都去現場看球。戴秀麗曾特別強調，自從喜歡上足球后，足球便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還偶爾上場一試身手，與兒子踢球互動。

由于實在是“不差錢”，今年3月，戴秀麗的丈夫托尼·霍肯在接受英國《泰晤士報》訪問時稱，已向戴秀麗提出離婚，想要結束兩人二十一年的婚姻。因為作為一個普通數學老師的托尼·霍肯已厭倦了和擁有豪車、私人飛機、足球隊的戴秀麗過太富裕的生活。霍肯的舉動并非毫無預兆，早在2011年戴秀麗榮登富豪榜之際，霍肯就透露生活因為妻子的財富而被影響，不喜歡妻兒花錢大手大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