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健
6月28日,當蘇亞雷斯在電視機前目睹烏拉圭隊毫無生氣地完敗于哥倫比亞腳下時,不知他是否會希望時光倒流到4天前的沙丘競技場。作為“天藍軍團”殺出死亡之組頭號功臣與出局頭號罪臣,因啃咬基耶利尼而招來禁賽之禍的蘇亞雷斯此次短暫的巴西之旅無疑令人嘆息。
與“蘇牙”作伴的,還有同樣因乖張行為而只打了兩場比賽的佩佩。或許在那一刻,他們確實被一個魔鬼纏繞——心魔。
正邪之間
“牙印門”事件之所以掀起如此軒然大波,很大程度上是由于這并非蘇亞雷斯初犯——巴卡爾和伊萬諾維奇早已體會過“蘇牙”利齒的威力。也正因如此,FIFA“禁賽9場、4個月不得參與任何足球活動”的處罰顯得是那么順理成章。
但對于這位好勝心極強的怪才,即便是受害者也能理解他的沖動,教育背景良好的基耶利尼頗有風度:“我并不高興,對他的憤怒只是在場上。我確信處罰過度,希望世界杯期間他能與隊友在一起。”
被侵犯、被誤讀、然后被諒解,這似乎已成為蘇亞雷斯職業生涯的慣性三部曲。曾目睹蘇亞雷斯啃咬巴卡爾的前隊友盧克對“蘇牙”的看法頗為中肯:“他在更衣室里很安靜,但走上球場后性格就完全變了,寸土必爭。他是100%活在足球世界里的球員,咬人只是球場上的插曲。”
不少英媒不懷好意地將蘇亞雷斯與“食人魔”漢尼拔劃上等號,但顯然他們選擇性遺忘了蘇亞雷斯的成長經歷。生于軍人家庭的蘇亞雷斯自小生活拮據,9歲時父母離婚,令自傳中描述此時“世界四分五裂”的他提前進入叛逆期。他15歲時認識了現在的妻子巴爾比,然而他們卻在2003年險些分道揚鑣:當時,巴爾比前往巴塞羅那投奔家人,于是蘇亞雷斯意開始在民族隊近乎變態地提升自己,不滿20歲就登陸歐洲,加盟阿賈克斯后第二天就專程前往西班牙約見舊愛,終得廝守終生。
而在聚散離合有如家常便飯的職業足球圈,蘇亞雷斯對感情的忠貞還延續到了對俱樂部的不離不棄,沒有歐冠可踢、與英超獎杯擦肩而過,他也從未向利物浦提過半個“走”字。
這樣一位本可成為勵志典型的人物一再反常地咬人,讓人不禁對這種行為的內在心理機制產生好奇。英國索爾福德大學運動心理學家湯姆·福西特對此作出了頗令人信服的解釋:“蘇亞雷斯有7個兄弟姐妹,家境又一般,因此他必須為生存而不懈努力,自然對街頭生存法則熟稔于心。或許這種行為是無意識的,而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他是個很有天賦的足球運動員,但壓力之下卻很脆弱。嚴厲的處罰未必能消除問題根源,甚至會適得其反。”
可憎亦可愛
6月16日,當塞爾維亞主裁馬日奇將佩佩驅逐出場時,不少球迷拍手稱快,理由很簡單——這位出生在巴西的葡萄牙中衛實在是劣跡斑斑,惡意犯規之多足可制作一張專輯。雖然在西甲聯賽里已兩個賽季沒有染紅記錄,但他在球迷心目中早已成為了粗野和骯臟的代名詞。
難道佩佩天生就是十惡不赦的暴徒?事實顯然并非如此。“我很可能因為心理陰影而提前結束職業生涯”,2009年以“連環腿”暴踢卡斯克羅后,被禁賽10場的佩佩一度心灰意冷,“我自己在重看錄像時,都無法理解當時為什么會那么做。”
盡管多數人嘲笑佩佩此語純屬“鱷魚的眼淚”,但對昔日弟子異常了解、球員時代亦桀驁不馴的舒斯特爾道出了個中原委:“佩佩配得上為皇馬效力,他在場上的丑陋表現只是我們看到的片面,米蓋利、耶羅和阿亞拉又何嘗不是如此?現在的球員在場上更容易暴露在聚光燈下,只有穆里尼奧懂得利用他的好勝心。”
和蘇亞雷斯一樣,佩佩那些近乎瘋狂的暴力行為同樣源于心理——憤怒、壓力、緊張、恐懼……球場上這些極端情緒的累積對于性情急躁的佩佩而言非常不利,而他在瞬間爆發出的瘋狂舉動也可能是一種“退行”行為:下意識地用原始的方式來作為對挫折的應對。
事實上,在佩佩“武僧”般的表現下,其實是一顆善良的心。一向以光頭形象示人的他在兩年前意外蓄起長發,理由只是小女兒索菲亞喜歡;他也會定期參與皇馬慈善基金會活動,2011年圣誕節時他甚至親自參與制作了數千塊餅干,并將出售餅干的收入捐獻給慈善機構。
正如佩佩在葡萄牙與加納生死戰中主動拉起對方受傷的球員所展示的那樣,他絕非“性本惡”,而是背負了一些心理重枷。他最需要的,或許是一名出色的心理咨詢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