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的世界（外四首）

聞小涇

背對著黑暗，他們在天空滑行

他們的身上

套著堅硬的殼。但他們并不感覺沉重

他們在空中翻騰

有如無骨人，他們沒有體重

他們的體重留在地球上。你若要尋找他們

只能通過從天空垂下的

一根線，但這根線誰也看不到。

通過一面水膜，他們把天外的世界

豎起來，漂亮嗎？漂亮，但

最好不要彈破。

夜色里面

包裹在夜色里面，我們是一枚

蛋黃，

抱緊枕頭，我們

側(cè)身而眠。

我們做著各自的事：有人物在懷里

穿行，匆匆忙忙

各各奔往過去的所在。

唯有一條狗被剝皮，被

懸掛上樹梢，或許因為它的叫聲......

包裹漸漸解開。我們奔忙于道路。我們

幾乎忘記了

枕頭的溫涼。

行走于黑白之間

在白天與黑夜之間，肯定有一條

裂縫，

行走于其間，我感覺自己

半身黑

半身白。

黑的部分是我的本體，

而白的部分，是我與社會

周旋的牌。

我用白養(yǎng)我的黑，黑是我的

詩，我的道，我的夢境，

而白，是我的稻田。

你不要在白中找我，你見到的

將是另一個名字的人。

我的氣息全藏在黑里，就如

衣裳下面的白皙部分，

你見不到，但它支撐著我

全部生命的行走。

地震的感覺

隨著雨水到來的，是黃昏的

淋濕的翅膀

它漸漸覆蓋了廣大的區(qū)域

你我皆在其中：你在你的空間

我在我的

但一陣晃動從無形中到來——

吊燈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音，沒有風

而雷在外面一閃一閃，夾雜著

箭鏃般的暴雨

此刻，你能做什么？

除了趕緊抓起手機和鑰匙，跑到

樓道的雨檐下

等待著

更大的一聲晃動，磚頭隨之紛紛墜落

或以為是錯覺，再慢慢地

拉開鐵門，一步一步地

返回到沙發(fā)上來

住在魚缸里的魚

住在魚缸里的魚，不知道先前

是否有魚住過

她們是否跳出了魚缸，消失于何處

住在魚缸里的魚，只知道在

光中游弋，白天是太陽的光

晚上是熒光燈的光

甚至讓人以為，她們就是吃著光

生活的。人們甚至不知道，魚

是否有睡覺，她們睡覺時是否

一個身體壓在另一個身體上面，或

飄在半空中，像我們一個月前

剛剛放出的燈籠

責任編輯 郭志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