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確定環境下網絡能力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作用機理研究

■ 段晶晶 博士（天津職業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 天津 300410）

網絡能力是以企業內部知識為基礎，通過網絡管理活動來衡量，具有層次性不斷演化的動態能力。企業在網絡中成功開發與管理同其他組織間各種關系的網絡能力被視為一種核心能力。

目前關于網絡能力的研究視角大多專注各層網絡關系管理的探討，而管理過程與企業內外部資源的關系在研究中涉及的略顯不足。同時對網絡能力發展的動力機制與支撐體系、網絡能力發揮作用的內在原因與機理的研究也并不多見。同時大部分學者忽視了網絡能力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影響中外部環境的作用。

相關研究綜述與理論基礎

（一）網絡能力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

網絡能力作為企業獲取外部資源、提升績效和競爭優勢的重要能力，已受到國內外學者的普遍關注。網絡能力內涵界定與維度的劃分是早期對網絡能力的研究重點，不少學者對網絡能力維度的劃分都提出了自己的見解，Moller等（1999）最早提出網絡愿景能力、網管理能力、組合管理能力與關系管理能力構成了網絡能力，這一論述系統對后續網絡能的研究產生了較大影響，也使得網絡能力在操作化方面有了顯著增強，但關于網絡能力的維度劃分時至今日也沒有統一的標準。近些年有部分學者開始關注網絡能力與企業績效的關系，Ziggers等人（2009）證實了在供應商網絡中，網絡能力對企業運營績效和財務績效的正向影響，Walter等（2006）也證明網絡能力可以影響大學生衍生企業利潤和競爭優勢，Swaminathan等（2009）認為在營銷聯盟中，網絡能力可以對聯盟的績效作出貢獻，Human等人（2009）通過對南非企業的調研，認為網絡能力對企業績效的作用不顯著，只能以中介或調節變量而存在。這些研究大多停留在網絡能力與創新產出之間在概念或統計上的對應關系，而對于網絡能力作用于創新網絡過程的內部機理缺乏研究。我國學者何建洪等（2013）以技術創新形式作為中間變量，研究了網絡能力對創新企業形成過程的影響，于曉宇（2013）以技術能力為中介研究了網絡能力對國際創業績效的影響，這些研究在網絡能力與創新績效關系中加入了中間變量，使得影響路徑變得更加明晰，但是卻未能對整個路徑的內部機理進行解釋。網絡能力作為一個多層次復合能力，所涉及的因素較多，結構較復雜，不同層次的網絡能力作用不同，其所產生的影響也不同。目前關于網絡能力各個層次的研究大多只專注各層網絡關系管理的探討，對管理過程與企業內外部資源的關系研究仍然比較少，有些關于網絡能力影響創新績效路徑的文獻大多也停留在理論階段，同時對網絡能力與創新的作用路徑和部分企業具有相近的網絡能力但其創新績效仍存在差異的現象解釋力度不夠（周江華等，2013）。因此，從企業管理的層次角度劃分網絡能力的構成維度，并通過引入中間變量與調節變量梳理網絡能力各維度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作用機理是本文的主要研究內容。

（二）企業社會資本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

企業資本被認為是一種網絡資源，是根植于關系網絡內部、可通過關系網絡利用的資產。關于社會資本領域的研究主要分為三類，一類研究將企業與外部實體間聯系及特征認為是社會資本；第二類研究將企業內部部門間的聯系認為是社會資本；第三類研究綜合內外部視角對企業社會資本功效展開研究。大多數學者側重于對其功效進行研究，也取得了一些成果，證實了企業內部社會資本對企業績效的正向影響，認為社會資本對企業的資源獲取有促進作用，是企業成功的關鍵。隨著企業技術創新的重要性不斷提高及社會資本研究的不斷深入，近年來一些學者開始探討社會資本對企業技術創新的作用，有的學者從創新過程角度研究社會資本對企業創新的影響，有學者從協同的角度對社會資本與企業技術創新的關系進行實證研究，還有學者分析了社會資本與企業知識創造成效之間的關系，有的學者認為社會資本有助于企業產學研合作中的知識轉移（劉芳，2012），有的學者則以吸收能力作為調節變量探討了企業社會資本對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現有的研究多是從企業的內部視角基于企業的交易成本、創新過程、知識學習等角度進行的研究，從企業外部視角的研究稍顯不足；同時已有的成果多已證實社會資本對企業創新具有正向效應，但并未明確社會資本的各個特征維度影響技術創新績效的作用機理；現有研究中大多是將企業社會資本作為自變量研究其與創新績效的關系，對社會資本的前因研究比較少，實際上，社會資本作為一種網絡資源，網絡結構、網絡關系、企業的網絡能力都影響企業的社會資本進而影響技術創新績效。因此，探討企業社會資本在網絡能力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關系中的中介作用十分必要。

（三）跨組織知識管理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

經濟與科技的高速發展，使知識成為企業參與競爭的重要武器，所以在學術界知識管理已成為備受關注的話題。當前對于知識管理的研究分為三大學派，第一是技術學派，從信息化的角度分析知識管理的重要性；第二是行為學派，認為人們的行為可以通過知識管理改變、提升；第三是戰略學派，認為通過知識管理可以滿足組織現在與未來的需要，知識管理的過程也是競爭力提升的過程。盡管三大學派對知識管理的定義各異，但無不認同其是一個比較復雜的過程，這一過程包括對知識的識別、收集、創造、組織、分享、應用與創造，也有學者用知識獲取、知識創造、知識存貯來描述這一過程。隨即學者們針對知識管理過程各個環節對創新活動的影響進行了研究。這些研究大多立足于企業內部，主要是基于企業的原子模型假設，即視企業為獨立個體而非網絡視角。由于創新網絡出現，使企業的知識管理從個體層面上升到網絡層面，從單純的內部知識管理變為跨組織知識管理。關于跨組織知識管理與企業創新關系的研究中，有的學者認為網絡中的知識資源可以提升企業的創新能力；有的認為企業從外部獲取知識可以增加自身的知識存量而提升創造新知識的能力；有學者通過實證研究得出企業通過外部知識獲取與整合可以對組織創新產生直接正向影響的結論。這些研究是將跨組織知識管理作為自變量研究其對企業創新的直接作用，而將跨組織管理作為結果變量考察網絡要素對其作用的研究相對較少，大多也是針對網絡要素對跨組織管理中某一環節影響的研究（Li J.J. et al.,2010；王勁波，2012），具有片面性。將跨組織管理作為中間變量考察其在網絡要素與創新績效中作用的研究更為少見。因此，探討跨組織管理在網絡能力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關系中的中介作用也是本文要研究的內容。

（四）環境不確定性在創新網絡中的調節作用

動態性和演化是創新網絡的重要本質特征。當前大部分學者的研究焦點主要集中在聯結在創新網絡中的各個行為主體及其相互之間的網絡關系發生變化對創新網絡的影響上，而對于網絡外部技術知識、信息等不斷更新對創新網絡的影響關注略少。現有研究中，Khoja（2010）認為技術和市場因素對創新網絡形成有重要影響，Bruni&Narayanan（2009）認為，企業的網絡動態能力與其所處的環境具有協同演化的特征，外部環境是動態能力形成的前提，在我國學者的研究中認為環境的不確定性通過企業戰略反應可以影響企業動態能力的構建，環境的動態性對產品創新與市場績效的關系存在調節作用，環境的動態性與企業的創新強度顯著正相關（汪麗等，2012）。這些研究結論證實了外部環境的不確定性可以對創新網絡的演化路徑產生重要影響，而關于其對網絡能力影響的研究相對較少，探索其在網絡要素對技術創新績效關系中能發揮怎樣作用的文獻更為少見。網絡能力可以直接作用于企業技術創新績效，而技術創新受外部環境影響較大，拋開環境的作用研究網絡能力對創新績效的研究顯然不全面，且有欠科學性與實踐性。因此，本文將環境不確定性引入模型，探討其在網絡能力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作用機理中所發揮的調節作用。

不確定環境下網絡能力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作用機理

不確定環境下網絡能力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作用機理研究框架如圖1所示。

（一）網絡能力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

網絡能力以企業內部知識為基礎，通過網絡管理活動來衡量，是具有層次性不斷演化的動態能力。根據企業網絡管理的層次性，本文將企業網絡能力劃分為網絡愿景能力、網絡構建能力、關系管理能力和內部協作能力四個維度。網絡愿景能力是指企業管理層塑造網絡目標、辯識網絡價值及預測網絡演化趨勢的能力，是網絡能力在戰略層上的體現。企業在技術創新過程中若只專注于封閉式創新而無法識別外部網絡中蘊藏的機會，將很難保證技術的領先優勢，也必將對技術創新的績效造成影響，這即是缺乏網絡愿景能力的表現。網絡構建能力是企業發展、協調和控制整個網絡的能力，是網絡能力在戰術層上的體現。企業能否與網絡中的伙伴進行有效溝通，把握合作機會，利用網絡中介組織加強與合作伙伴的聯系，在合作過程中能否兼顧其他合作關系都是網絡構建能力的體現，這一能力可以有效促進技術創新活動的開展。關系管理能力是指企業對二元關系的管理能力，包括發起、交流與協調能力。發起能力是企業在不同類型的網絡主體中尋找潛在合作伙伴，向其展示自身技術實力與合作效益，說服對方加入的能力，是網絡能力在執行層上的體現。交流能力是企業在網絡中交流技術信息和建立人際關系的能力。協調能力是企業同網絡中合作伙伴合作過程中建立規范和沖突解決機制的能力。關系管理能力是企業技術創新活動有效開展與順利進行的保障。內部協作能力是企業內部各主體間有效溝通、協調、配合共同完成企業目標的能力，同樣是網絡能力在執行層的體現。企業的內部交流是合作技能的表現，企業內部各主體之間的交流、信任與合作的加強，會加快企業對外部環境的反應速度與自身的創新能力，內部協作能力強，可以保證內部網絡各個節點間的鏈接正常運轉，保證外部網絡獲取的信息能在內部得到共享、交換與反饋，達到內部協同創新的目的，這將有利于企業技術創新活動的發展。

（二）社會資本與跨組織知識管理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

網絡能力對企業社會資本和跨組織知識管理產生影響，企業社會資本和跨組織知識管理能推動企業技術創新活動的發展，網絡能力可以通過企業社會資本和跨組織知識管理影響企業技術創新績效。

企業網絡能力的提升可以使企業在網絡中獲取更多更好的資源，占據更有利的位置，加強企業與網絡中其他組織間的交流與信任，這些都會對技術創新績效產生影響。企業所嵌入的網絡能產生社會資本，提供企業學習、獲取資源的途徑，有利于企業提高競爭地位，網絡能力的各個維度對社會資本有不同的影響機制。網絡愿景能力要求企業能夠根據外部網絡環境的變化對企業的發展進行及時的調整，減少企業的鎖定效應，良好的網絡愿景能力可以幫助企業及時獲取有效的信息與知識，對網絡態勢進行評估，預測網絡環境尤其是關鍵節點變革對企業產生的潛在影響，進而從影響中挖掘有價值的機會。網絡構建能力決定了企業與網絡中其他組織發生聯系的最終效果，通過發起、協調和控制能力引導網絡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發展，占據有利位置，獲取網絡權利，企業便可從關系中合理配置資源，對網絡內的信息知識進行整合、轉化成自身的專屬知識，提升技術創新能力。關系管理能力是企業在網絡中的發起能力與交流能力，企業的網絡需求改變時，要立即建立新的關系，這就要求具有很強的發起能力，該能力決定了企業可以從網絡中獲取的資源數量與質量。良好的交流能力使企業有能力建立和運用合作規范及沖突解決機制，保證合作創新活動的順利進行，而規范和共同利益是社會資本關系維的重要組成部分。內部協作能力是企業內部各組織間的協作能力，該能力使信息、知識在組織得以交流、反饋，反饋的知識通過在組織外與其他組織的交流，使企業能夠獲取有價值的信息。

網絡能力可以幫助企業從外部網絡關系中獲取知識、有效對知識進行轉移、解釋、整合，提高企業跨組織知識管理能力，從而促進技術創新活動的發展。網絡能力的各個維度對跨組織知識管理有不同的影響機制。網絡愿景能力越強，企業越能準確判斷網絡中的潛在價值，有效挖掘網絡中有利的資源與知識，加快知識獲取的效率來彌補自身資源缺口，同時企業從戰略角度出發通過明確合作對象、合作目標，有助于企業將跨組織邊界的知識進行整合。網絡構建能力強可以使企業快速建立網絡連接，接觸到各個連接節點的聯系人，而每個節點都是潛在的知識發送方，隨著企業構建網絡規模的擴大，企業間關系呈多樣性且范圍更廣，企業將有機會收集和篩選更多的知識資源。技術創新活動需要將大量的知識整合到產品結構中，企業在確定了整合需求之后，要在網絡中快速與潛在合作者建立聯系，通過有效的交流，增加企業“干中學”的機會，增強企業知識整合的技能，這要求以良好的網絡構建能力為基礎。關系管理能力使企業通過網絡關系的溝通與協調達到關系的強連接，稠密的網絡關系保證組織間知識的快速擴散，較強的關系管理能力可以加強組織間的信任，使企業更易于以較低的成本獲取較多的資源。知識整合過程中需要互動與合作，關系管理能力越強，使伙伴間的溝通越充分，越有助于知識整合，促進技術創新。良好的內部協作能力可以有效化解內部沖突，打通知識流通通道，部門與個體對知識的需求能夠被其他個體所了解，擴大知識的需求范圍，提高跨組織知識獲取的效率，內部協作加強了組織內部的溝通與協調，更容易打破知識邊界的限制，提高知識整合的動力，提升技術創新的效率。

（三）學習導向對“網絡能力—跨組織知識管理”關系的影響

學習導向可以認為是影響企業創造與使用知識傾向的一系列價值觀，包含領導協助與戰略計劃的制定，由學習承諾、共同愿景和開放心智構成。組織學習理論認為，企業如果缺乏學習導向將影響企業知識信息的獲取、解釋、評估與轉移，無論從短期還是長期，學習導向的增長都可以提高企業詮釋信息的質量與記憶功能，促使組織向外部網絡關系更多更好地搜尋知識。學習導向可以促使企業更積極有效地從外部網絡關系中學習整合知識的經驗與技術，并將這些技術經驗轉化為自己的核心能力，提高知識整合能力，學習導向的共同愿景維度可以幫助組織內部各主體協調對知識的解釋，促進跨部門的交流，提高內部個體的學習積極性與合作意識，使企業更積極主動地通過網絡能力搭建交流平臺，實現跨組織知識整合的效率。

（四）環境的不確定性對“網絡能力—企業技術創新績效”關系的影響

技術與市場環境的不確定性，要求企業能及時對網絡外部做出反應，辯識網絡外部潛在的機會與合作伙伴，預測網絡結構將發生的變革以快速做出調整，并且能夠與潛在的合作伙伴迅速建立新的關系，進行有效溝通與協調，加強雙方的信任，建立有效的沖突解決機制與合作規范，從新的網絡關系中獲取所需資源，并在組織內部實現共享與反饋，將其放入自己的知識庫，從而達到提升創新能力的目的。企業隨環境變化產生的一系列行為，是其網絡能力的表現，在這一過程中其網絡能力也得到進一步提升。

本文研究的意義與局限

本文對網絡能力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作用機理進行了研究，按網絡管理的層次對網絡能力構成維度進行劃分，并探討每個維度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將企業社會資本與跨組織知識管理作為中間變量考察其在網絡能力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關系中所起的中介作用，并將學習導向引入，考察其在網絡能力與跨組織知識管理關系中的調節作用；同時將環境變量引入模型，探討在外部環境作用下網絡能力對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研究成果將豐富網絡能力理論體系，使網絡環境下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提升路徑更加明晰。

本文也具有重要的實踐意義。我國正處在向創新型國家發展的道路上，為了適應技術與市場環境的快速變化，更多的企業選擇通過創新網絡來加快自身技術創新的步伐。因此，選擇什么樣的合作伙伴、合作過程中應如何管理合作關系、面對外部環境的不斷改變該如何調整戰略等為企業技術創新提出了新的挑戰。本文預期的研究成果將有助于我國企業更好地了解網絡環境下技術創新績效的提升路徑，使企業更好地掌握網絡能力對技術創新績效的作用機理，為企業加強自身創新網絡建設、提高網絡能力、提升競爭優勢奠定理論基礎，期望能夠對促進我國企業通過對創新網絡的有效管理實現創新能力的提升提供指導意義。

本文采用定性分析的方法探討了不確定環境下網絡能力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作用機理，各變量之間的關系僅存在于理論分析階段，未來將運用實證研究的方法，就相關變量的測量工具進行開發，通過調研收集研究數據以檢驗各變量之間的關系，實現理論系統的提升。

1.任勝鋼.企業網絡能力結構的測評及其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機制研究[J].南開管理評論，2010（1）

2.何建洪，賀昌政.創新型企業的形成—基于網絡能力與創新戰略作用的分析[J].科學學研究，2013，31（2）

3.于曉宇.網絡能力、技術能力、制度環境與國際創業績效[J].管理科學，2013，26（2）

4.周江華，劉宏程，仝允桓.企業網絡能力影響創新績效的路徑分析[J].科研管理，2013，34（6）

5.劉芳.社會資本對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績效影響的實證研究[J].研究與發展管理，2012，24（1）

6.王勁波.網絡嵌入性對知識獲取的影響研究—以中國制造企業為例[J].廈門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2（5）

7.汪麗等.管理者決策偏好、環境不確定性與創新強度：基于中國企業的實證研究[J].科學學研究，2012，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