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時代圖書館知識產權風險及防控措施研究

王中海

（華南農業大學圖書館，廣東 廣州 510642）

王中海 男，1980年生。本科學歷，館員。

在數字化時代，隨著圖書館建設和服務的深入開展，與之相關的知識產權問題也越來越多地出現，輕微的可能只是影響到圖書館建設和服務的開展，嚴重的甚至會造成巨大的經濟損失和聲譽危機，相關問題已引起圖書館行業的普遍重視。

1 數字時代圖書館的知識產權風險

我國現行的法律法規涉及圖書館建設和服務的知識產權法律主要包括《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修正）》《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實施條例》《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關于制作數字化制品的著作權規定》《計算機軟件保護條例》等。我國承認的國際知識產權法包括《伯爾尼保護文學和藝術作品公約》《保護表演者、唱片制作者和廣播組織國際公約》《世界版權公約》《建立世界知識產權組織公約》《保護唱片制作者禁止未經許可復制其錄音制品公約》等。從這些圖書館建設和服務涉及到的知識產權法律法規來看，支撐圖書館建設和服務開展的是相關的著作權例外條款，具體的著作權例外條款雖然涉及多種情形，但歸納起來主要集中在3個方面，即復制權例外、信息網絡傳播權例外和技術措施規避例外[1]。所有的著作權例外再進行歸納總結實際上就是4個字：合理使用。這4個字是圖書館開展建設和服務的保障，同時也是圖書館工作所需要遵循的原則。

在圖書館具體開展建設和服務的過程中，可能面臨的知識產權風險主要體現在3個方面：一是資源建設中的知識產權風險，二是信息服務中的知識產權風險，三是讀者行為造成的知識產權風險。

1.1 數字資源建設中的知識產權風險

圖書館的數字資源建設包括將實體館藏紙本資源數字化、購買引進國內外文獻資源數據庫、自建數字化資源等。

館藏紙本資源數字化，即利用現代信息技術，將館藏紙本文獻轉換成計算機可識別的數字文獻。數字化過程改變的只是作品的載體形式，不含任何創作成分。國家版權局于2000年3月1日起施行的《關于制作數字化制品的著作權規定》中指出：將已有作品制成數字化制品，不論已有作品以何種形式表現或固定，都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所稱的復制行為。《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修正）》第二十二條、《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七條賦予了圖書館對館藏資源進行復制的權利。但是《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七條規定：“為陳列或者保存版本需要以數字化形式復制的作品，應當是已經損毀或者瀕臨損毀、丟失或者失竊，或者其存儲格式已經過時，并且在市場上無法購買或者只能以明顯高于標定的價格購買的作品[2]。”這一條中的限定復制的幾種情況直接限制了紙本文獻的復制，一旦不慎就可能造成對著作權人復制權和傳播權的侵犯。

購買引進國內外文獻資源數據庫的風險主要體現在數據庫本身可能存在版權問題。一是數據庫有可能是非法出版的數字作品；二是數據庫內的部分文獻資源存在版權糾紛。圖書館一旦引進了這些數據庫，作為使用方就需要承擔相關的法律責任。

自建數字化資源指的是圖書館自行收集整理一些信息資源，自己匯編整理成數據庫。開放網絡上的信息資源非常豐富，為圖書館的自建數字化資源提供了豐富的原始資料，但是近年來這方面的知識產權糾紛卻最為常見。在自建數字化資源的過程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侵犯到著作權人的復制權、傳播權、匯編權等。

1.2 開展信息服務的知識產權風險

圖書館開展信息服務存在知識產權風險的行為主要包括館際互借與文獻傳遞、在線咨詢、網絡資源導航、聲像服務等方面。

我國館際互借及文獻傳遞服務尚不規范，一是沒有相關的法律規定文獻傳遞的形式，二是無法控制用戶對文獻的使用目的，三是制定的收費標準不合理。《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修正）》第二十二條和《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2013修訂）》第十二條中規定可以向少數教學、科研人員提供少量已經發表的作品，這是館際互借和文獻傳遞合法開展的保障，但是法律法規條文中對“少數”和“少量”并沒有明確說明。進入數字時代后，館際互借與文獻傳遞的形式多種多樣，有些還是直接郵寄原件或復印件，有些是通過傳真傳遞，有些是將紙本文獻掃描成電子版或直接把電子版的文獻通過電子郵件、即時通訊工具、FTP等方式傳遞。很顯然，電子版的文獻直接傳遞將極難控制其使用范圍，所以有些國家立法明確規定不能傳遞電子版文獻，像《德國版權法》第53條a款規定，電子文獻傳遞將不再被允許，并將圖書館通過郵寄或傳真方式開展的文獻傳遞規定為法定許可使用。國外數據庫的訂購合同中一般也都限制了電子版文獻的傳遞，如Elsevier ScienceDirect數據庫、Oxford期刊數據庫、Springer期刊和電子書數據庫等的訂購合同中都規定：任何情況下，成員單位都不可以將電子文檔以數字化格式傳輸給非成員單位或其他單位和個人。

在網絡環境下，圖書館咨詢服務人員可利用網絡主動發布信息、提供信息服務，還可提供電子論壇、微博等網絡服務，這些服務可以很方便地傳播文獻內容，如果不能高度重視知識產權保護，隨時可能會侵害權利人的作品傳播權。

對于網絡資源導航服務，目前的共識是，一般的超文本鏈接不涉及侵犯，但對于跳過主頁直接將讀者引導到某個分頁的深度鏈接，和采用加框手段將某一對象鏈接至鏈接者的頁面的某一部分，則比較傾向于侵權行為。因為在這類鏈接中，由于訪問者的網頁地址欄仍然是設鏈者的域名，而訪問的網頁卻是被鏈者的內容。

圖書館的聲像服務涉及館內放映聲像資料、聲像資料的出租、網絡傳播、聲像資料的加工編輯、聲像資料的翻錄等。一般來說，圖書館不具備播放聲像資料的權利，我國關于合理使用而列舉出的12種情況中，沒有圖書館享有放映權的文字，圖書館更不能出租聲像資料來盈利，對聲像資料的傳播應該嚴格限定范圍，對聲像資料的加工編輯和翻錄應遵守復制許可規則，這些服務的知識產權風險也是明顯存在的[3]。

1.3 讀者行為的知識產權風險

圖書館讀者在使用圖書館文獻資源的過程中，知識產權風險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新媒體終端的訪問控制風險，二是過量下載的風險。

隨著移動媒體和數字電視等新媒體的發展，通過互聯網、移動通信網、廣播電視網等，以計算機、手機、平板電腦、數字電視等新媒體終端為用戶提供信息服務已經越來越普遍。由于新媒體終端無處不在，互相之間傳輸方便，對它的傳播控制變得越來越困難，防范侵權也更加困難。資源傳播很容易就超出了許可的使用范圍。

數據庫過量下載的現象近年來出現很多，很多圖書館都因為過量下載受到過外國出版商的制裁。華南農業大學圖書館在2012年就發生過ACS數據庫過量下載事件。2012年7月，ACS出版社對華南農業大學圖書館發來警告，稱ACS數據庫存在過量下載的情況，并且暫時停止了兩個過量下載的IP地址使用權限。此事發生之后，圖書館與負責學校校園網管理和信息安全管理的現代教育技術中心、保衛處進行溝通，對涉及過量下載的IP進行日志文件分析，分析認為是校外人員利用了服務器的漏洞，操作服務器進行了過量下載，因跟蹤調查難度大，僅憑本校的技術力量很難進行，最終未能查出過量下載者。

目前，因為讀者的行為造成對資源版權擁有者的侵權行為，圖書館是否承擔責任并無明確規定，IFLA的觀點是：雖然圖書館在保證遵守版權法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但用戶侵權的責任，最終應當由侵權者負責。我國通行的做法是：圖書館是否免除責任還要結合具體侵權情節才能斷定。但是，因讀者的侵權行為導致封IP這種現象卻會直接損害到圖書館的利益和圖書館所服務的大多數讀者的利益，這是毋庸置疑的[4]。

2 圖書館在知識產權方面的困惑

一個不容忽視的現實是，隨著社會版權保護意識的加強，圖書館越來越多地感受到知識產權方面的危機，這其中，有人為的不重視知識產權保護的因素，同時也有一部分是因為法律條文的表述不清給圖書館帶來的困惑。圖書館在知識產權方面的困惑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2.1 合理使用的范圍

《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修正）》和《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授予了圖書館合理使用權，同時對合理使用的傳播對象和范圍作了限制，但是未能兼顧不同類型圖書館的性質和特點，未能考慮現代信息技術發展背景下圖書館服務的深入開展需要。首先，對于學校圖書館來說，服務對象范圍一直以來都是被默認為整個校園，事實上在訂立數字資源采購合同時，版權擁護者也都是按校園網的IP范圍給學校圖書館授權，而法律對使用范圍的表述卻是“本館館舍”這4個字，若是嚴格按照這4個字執行，學校圖書館將無法開展服務。其次，圖書館作為公共服務機構，應盡量為讀者提供最方便的信息服務，如果還是非要把圖書館合法的用戶局限在圖書館館舍范圍內或者校園范圍內，圖書館就無法跟上時代的步伐和讀者的需要。

2.2 版權保護的義務

圖書館在開展資源建設和服務時注重版權保護是毋庸置疑的，但其只是文獻信息資源的保存者和傳播者，在版權甄別方面有很大困難，在對讀者的管理方面也只能盡到告知的義務。業內有些人士提出采用技術手段解決非法下載問題，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非法下載。但是理論上說，無論多么先進的技術都有可能存在漏洞，有可能被非法下載利用，因此，加強版權保護的同時，厘清圖書館的義務和應付的責任，才能盡量避免損害圖書館的利益。

3 圖書館知識產權風險的防控對策

圖書館應該高度重視知識產權風險的防控，加強版權保護的制度建設，制定相關版權政策，做好風險排查與防范、規避工作，并積極開展版權教育培訓，提高館員和讀者的版權保護意識，降低侵權風險，有條件的話還應該設置版權經費，為有關工作提供經費保障。

3.1 現行法律環境下的知識產權風險防控對策

在現行的法律環境中，圖書館的知識產權風險防控工作具體來說需要做到以下兩個方面。

一是認真分析圖書館在開展資源建設和信息服務過程中可能面臨的知識產權風險，有針對性地開展防范工作。具體措施如表1。

二是充分認識到知識產權風險隨時可能發生，對未知的風險采取合理的措施最大限度保障圖書館的利益。這方面比較有效的措施是發布合理的版權聲明和免責聲明，即對版權人的合法權利在圖書館網站上顯示確認，對于無法確認的需要進行合理的聲明，最大限度地進行自我保護，例如清華大學圖書館網站版權聲明中提到：“由于多方面條件的限制，圖書館尚無法保證與其網站內容的全部作者及時取得聯系；如有遺漏，煩請作者本人及時告知。”首都師范大學圖書館從網站內容、外部鏈接和網站運行3個方面發表了免責聲明[5]。

表1 現行法律環境下圖書館知識產權風險防控措施

3.2 積極參與推進有關法律法規的完善

長遠來看，圖書館應積極參與推進知識產權相關法律法規的完善，使之適應時代發展的需要，從而較好地平衡知識產權擁有者的利益與社會公共利益。

推進知識產權相關法律法規的完善，重點是應以立法形式明確圖書館的定位，詳細規定數字時代圖書館在知識產權方面所擁有的權利和義務[6]。不管是在傳統紙質文獻時代還是數字資源時代，圖書館都是以公益性服務為目的，為社會公眾提供免費的文獻信息服務，只是提供服務的方式和內容載體有所變化，要區分清楚現在一些冠以某某數字圖書館的商業數據庫和圖書館的區別，有關知識產權法律必須對公益性圖書館和商業性數據庫在知識產權方面的權利和義務加以區分。在規定圖書館在知識產權方面的權利和義務方面，最重要的是明確合理使用的范圍。合理使用是平衡著作權人利益與社會公共利益的制度機制，合理使用范圍界定的模糊性，使利益各方對自己的權利義務不明確，針對圖書館的具體情況，可以細化合理使用的具體情況。例如圖書館為陳列和保存版本而對館藏文獻進行數字化屬于合理使用，為了向用戶提供服務通過網絡傳播自己合法收藏的資源應視為合理使用，圖書館館舍內的使用改為本館的合法用戶群體使用等。

[1]黃國彬.我國圖書館規避著作權侵權風險的對策建議[J].圖書館雜志，2012（10）：12-15.

[2]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2006）[EB/OL].[2013-01-13].http：//www.ncac.gov.cn/cms/html/205/1872/200701/671741.html.

[3]吉宇寬.圖書館合理使用的發展、限制與保障[J].圖書館工作與研究，2013（2）：13-17.

[4]曹玉平.圖書館數據庫使用中規避知識產權風險研究[J].圖書館論壇，2012（1）：20-23.

[5]付立宏，閆金雙.我國“985高校”圖書館網站版權政策調查分析[J].圖書館學研究，2013（4）：88-92.

[6]李彩萍.數字圖書館知識產權問題探析[J].圖書館研究，2013（2）：11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