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

王巨成

卜雪飛與黃笑天的交往要追溯到初—下半學期。那天卜雪飛的單車在半路上壞了，她正著急，另一輛單車橫在了她跟前，是一個男生，一頭自來卷發。“捎你一段？要遲到了。”卜雪飛說聲“謝謝”便坐上了單車。她知道他叫黃笑天，學校里只有他生了這樣的自來卷頭發。路上，卜雪飛看見不少同學不時回頭看他們。

“卜雪飛，你膽子真大呀！”同桌劉如晨一進教室就嚷。想到路上那些目光，卜雪飛明白了幾分，她便說了剛才的事。“怎么單車偏偏這時候壞呀？”劉如晨卻說，“一定是黃笑天搞的鬼！他是什么人？什么事情做不出來？”“沒準他是要故意接近你。”劉如晨嘆息了一聲，“到時候有你受的！”會是這樣嗎？卜雪飛心里有些忐忑。提心吊膽地過了幾天后，黃笑天并沒有來找過她。就這樣一直到了初二年級。黃笑天與卜雪飛成了同班同學。

如果要在班級評選一位不受同學歡迎的人，那非黃笑天莫屬。他上課愛說話，隨便吃東西，最關鍵的是說話刻薄。配合他的“直言”，黃笑天還有招牌性的笑：眉梢一挑，鼻孔里發出“嗤嗤”的聲音……黃笑天用他的“笑”，將自己排除在班集體之外。

那天，黃笑天的練習簿掉到了地上，他一口咬定是有人故意扔到地上的，班長必須負一切責任，說白了就是要班長替他把練習簿拿起來。班長是一個文靜的女生，一下被氣哭了。練習簿最后還是卜雪飛撿起來的，然后卜雪飛對他說：“你就不能改改你的臭毛病？”誰都以為黃笑天會說“狗拿耗子”之類的話，但他什么也沒說，而且臉還紅了。你也會害羞啊？此時，卜雪飛心里已有了主意，“你幫過我一次，我也應該幫你一次。”

卜雪飛找到班主任老師，請他幫忙動員黃笑天參加學校的秋季運動會。最后，黃笑天不情不愿地報了一千五百米長跑。輪到黃笑天比賽時，班級的男生女生響亮地為他吶喊助威。大家看見黃笑天的臉燦爛地紅著，牙齒咬著，顯然他在拼盡全力。

黃笑天果然不負眾望，獲了獎。比賽一結束，立刻有同學向黃笑天遞上毛巾，遞上礦泉水，還有一句句敬佩、感激的話語。黃笑天不知道，這些都是卜雪飛安排的，為了那一聲聲“黃笑天加油”，她至少跟班里百分之八十五的同學打了招呼。信任的力量有多大？看看黃笑天在賽后的表現就知道了。他主動幫助大家搬運課桌凳，整理體育器材……大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黃笑天又笑了，只是不再是他招牌式的笑，而是發自內心的笑，那笑會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卜雪飛也笑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