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科


元元 饕餮盛宴之精神食糧——pop波波面 布面丙烯 130×90 ×4 2012 - 2013
你吃過波波面嗎?無論你貧窮還是富有,對波波面來說,只要你需要它,它就奉獻自己,融化自己。給你溫飽,給你動力。它千變萬化取悅你,和你的生活處境,和你的成長經歷息息相關。
這個社會離不開波波面,這個地球需要波波面。它從不恃寵而驕,我想:這是一種美德。(自述)
一顆來自地球的平凡石頭正在緩步漂向宇宙的最深處。它兀自發亮的凹凸表面,被彗尾撒下的絮狀浮塵包裹著,如細菌般柔軟,在幻想的白色上蔓延出一團密不透風的黑色。
你站在地球上,用一架超長焦距的太空望遠鏡觀察著這枚石頭——彼此間隔著一堆或凸或凹的復雜透鏡組和幾萬光年的距離——它在失去重力的真空中漫無目的地翻滾著,動作遲緩地宛若電影中被放慢了N倍的鏡頭;它從遠處恒星燃燒的光芒里借來了變幻的色彩,一層淡淡的紅色、綠色或藍色等等;之后這些色彩又像退潮的海水一樣,慢慢地從明亮的頂端褪進了周邊的黑暗里去,只留下滿臉坑洞的石頭在真空中繼續著孤單翻滾的旅程。
“偉大的星球啊!”——你坐在這顆滿目瘡痍的行星上,望著那顆左搖右擺、漸行漸遠的明亮隕石,把它想像成一顆可以對其傾心相訴的純凈月亮。但也明確地意識到,不管是隕石還是月亮,它終究還是會消失在混沌的宇宙深處的:一個無始無終的時間黑洞,在吞噬掉你眼中明晰形狀的同時,也會讓它周遭漆黑的真空褪色成一塊空洞又空白的幕布,上面還殘留著過去的黑色所噴濺出的污點。
你忙著用白色的畫筆在黢黑的底色上記錄下隕石行進的軌跡,就像它是一顆必然不會出現在明晚夜空中的匆忙月亮一樣。一些代表著坐標的字母和數字,如“107.0°E·62.5°”、“F00”、“A005”等等,看似是在追憶著那顆終將會落進虛無底袋里的頑固隕石,其實在你一本正經的表情之下,誰知道會不會又是一次時空強迫癥的間歇性爆發呢?又或許你只是用這些數字來標明自己的存在,在地球上——中國北京——酒仙橋——環鐵藝術城等等。
像去年上映的大片《地心引力》中演出的情節一樣,當你大頭朝下穿過了燃燒的大氣層,從單色的太空世界重返色彩斑斕的地球上時,“TOUCH!”——是你在失重的恐慌之后,接觸到大地瞬間的感動——你邁開沉重的雙腿,用未穩的行走,感恩著噴涌的飛沫拍打在堤岸泥土上的真實。
當你步履蹣跚地走回到自己工作室里那一畝三分地兒的時候,重復的形象也是你向記憶索取生活、或是向生活索取記憶的濟世良方。你解開緊束著成年曲線的拉鎖,以一米六加的身高俯瞰著那個曾經不足一米的自己。遙遠的的童年犒賞給你一朵小紅花,它同時也被帶在無數同齡人或超齡人的胸前,只是他們都身穿著綠色的迷彩服,微笑著藏身在綠草如茵的記憶格式背后。他們是四萬萬個沒有個性特征的草芥同胞,也是四萬萬只獨特珍貴的大熊貓。
我從安迪·沃霍爾銀白色的假發中看到了每個人都著名的十五分鐘,你從鮮艷的波普色彩里找到了當下生活的衣食父母——這是現代文明賜予每個人的饕餮盛宴,方便快捷——在五彩繽紛的包裝盒里,藏著相同的面餅和滋味各異的調料。它們通過盛在錫紙盒里的開水魔術,供養著相同的饑餓,支撐著你輕裝遠行的夢想。但你會像已是風燭殘年的弗洛倫蒂諾·阿里薩一樣嗎?在霍亂時期的游輪上為同樣已步入暮年的費爾明娜·達撒,擺渡出一生一世刻骨銘心的愛情嗎?而在他們一世漂泊的頭頂上方,蔚藍或陰沉的天空之外,一百碗泡面已經帶著濃重的防腐劑的味道,攻占了那顆長著一張麻子臉的月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