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賣大活樹”的美國人

劉樹英

棕櫚樹不但喜溫暖濕潤氣候，喜光，其耐寒性也極強，可忍受-14℃的低溫，是美國最受歡迎的栽培植物之一。

棕櫚樹在美國的價錢很貴，不但因為棕櫚樹長成大樹需時較長，而且因為它外觀很有氣質，公司或者住家都喜歡栽種棕櫚樹來美化環境。栽于庭院、路邊及花壇之中的棕櫚樹，樹勢挺拔，葉色蔥蘢，適于四季觀賞。其木材可以制器具。棕櫚葉鞘提供棕纖維，葉可制扇、帽等工藝品。

但是，棕櫚樹從小樹苗開始種植不好看，所以美國民間有一種專門“倒賣大活樹”的棕櫚樹公司。這些民營公司到處物色一些主人不想要的大棕櫚樹，給主人幾百美元，然后挖走這棵棕櫚樹，再以高價出售給需要棕櫚樹的顧客。一棵長大了的棕櫚樹可以賣到好幾千美元的價錢，這也是美國一個很賺錢的新興行業。加利福尼亞州、德克薩斯州、華盛頓州以及佛羅里達州等地區到處都有移植大棕櫚活樹的“綠色長期規劃”。靠棕櫚樹吃飯的人實在是不少啊！

我阿姨住在洛杉磯市郊，她家的門前有一棵樹齡至少有幾十年的棕櫚樹，實在漂亮。但因為樹身上容易長蟲子和沉積臟東西，再加上還有刺，也因為朋友們一直跟她和姨父說門前有大樹會破壞風水，所以姨父一直都想除掉這棵樹。

我赴美國探親到阿姨家沒多久，就看到姨父收到好幾家棕櫚樹公司的卡片以及留言，他們很客氣地提出要收購這棵樹，價錢是按樹的品種從300～1000美元不等。本來我們就不想要這棵樹了，沒想到還能賺這么多美元，真是一舉兩得。我們給其中的一家棕櫚公司去了電話，說愿意出售，但是價格方面希望他們能夠再提高一點。

在美國栽培的棕櫚樹品種有：叢簇棕櫚、吸枝棕櫚、山棕櫚、龍棕、塔基棕櫚、瓦氏棕櫚。其中以塔基棕櫚、龍棕與瓦氏棕櫚最受歡迎，價格也較高。阿姨家門前的樹是吸枝棕櫚，講了半天，最后以600美元成交。棕櫚公司約好幾天后來我們家挖樹，他們還保證挖好樹后幫我們把草皮鋪回去補上那個坑，絕對不會讓我們的草坪上留下一個難看的大坑。

到了挖樹的那天，因為是星期天，我們都在家里等著看熱鬧。下午兩點半左右，我們就聽到轟隆轟隆的大卡車聲音，是挖樹的車來了。我們出門一看，好家伙，是一輛有著巨大吊臂的大卡車，真夠嚇人的。車上已經有了兩棵被挖起來的棕櫚樹，被結結實實地捆綁在卡車上。棕櫚樹公司為了賺這錢，還真不容易，光是這些設備就得花不少錢，還有四五個身強力壯的工人的薪水。這錢也只有讓棕櫚樹公司賺，就算有人愿意出數千美金買我們的這棵樹，我們自己也沒有辦法把它挖出來運走。

這棵棕櫚樹形狀古怪，是由一棵樹分長成五枝樹干的，而且根部還特別粗大，不像那些直筒狀的一棵，所以挖起來比較困難，而且還要小心挖以免傷及根部。那四五個人高馬大的工人商量了半天，要在離開樹干約半米處開挖。幾個工人一鏟一鏟地把樹干周圍挖出一條壕溝，然后慢慢向中間挖去。但是，越往下挖難度越大，樹根在泥土下面伸展得很開，難怪這棵樹長得枝葉茂盛，加上這棵棕櫚樹刺很多，上面還分成五叉，像一朵花一樣盛開著，根本沒法推動其中單獨的一枝樹干，而且不能弄斷這棵漂亮的樹，弄斷了可就不值錢了。工人們挖了沒一會兒就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再度商量起來。這時候他們大都已經汗如雨下，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休息了一小會兒，他們又開始工作，但工作進度非常緩慢，領頭的工人只好用對講機求助。沒一會兒，又過來一輛大卡車，從車上下來3個工人，加入挖樹的隊伍。

挖出來的泥土越來越多，挖下去的洞也越來越深，還是沒有挖到底。這時候領頭的工人決定用吊臂像拔蘿卜一樣把樹拔出來。可是啟動吊臂后，這棵看似脆弱的樹竟然像底下有一塊巨大磁鐵似的動也不動。吊臂再往上拉的話很可能會把樹干弄斷。沒法子，幾個工人又開始在樹根周圍挖土，挖幾下，就用吊臂試著拉幾下。工人們挖了將近2個小時還沒有挖出來。工人們開始發牢騷，抱怨公司不該來收購這棵樹，換別的樹用不了1個小時就能挖出來運走。

太陽開始漸漸西下，而這棵樹卻還是依舊屹立不動，大有“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味道。參加挖樹的人也增加到十來個，這時候的坑已經有一米多深了。工人們又開始嘗試用吊臂拉拉看，把繩索套緊之后，又啟動了吊臂。但是上升中的樹干又發出“嘎嘎”的響聲，就像是要斷裂一樣，操縱吊臂的工人不得不再次停工。

就這么挖挖拉拉地弄了3個多小時，吊臂終于把樹吊了上來。把樹吊到卡車后面的大平板上很需要些技術，還得考慮到樹碰到平板的時候向哪邊傾斜，因為位置放得不好也容易把樹干弄折。幾個工人爬到平板上用手扶著樹干，讓它能夠以最安全的姿勢躺好，光是吊這棵樹上卡車就花了二十幾分鐘。工人們又小心翼翼地用好多條繩索把大樹固定在卡車上，挖樹的工作這才算完成了。

接下來他們還要把挖出來的泥土填回那個大坑，這個工作倒還沒那么吃力，幾個人沒一會兒就把所有挖出來的土填了回去，因為少了一個大樹根的體積，所有的土都填回去后還是凹下去一大塊。因為到了下班的時間，公司得第二天來幫我們鋪草皮。領頭的工人從卡車駕駛室里伸手交給我一個信封，里面是一張支票，金額是500美金，少了100美元，大概是他們搞錯了！但姨父后來也沒有跟他們計較，因為這些工人挖這棵樹的確比平常多花了好多力氣，夠辛苦的。

回想起來，國內是沒有做這種生意的，許多礙事的樹一鋸了之，實在殘忍了些。但愿國內各地也出現一種“倒賣大活樹”的民營公司，為祖國的生存環境添一點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