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拉的守護女神

◎ 蔡子強

曼德拉的守護女神

◎ 蔡子強

盡管在曼德拉的大半生中，愛情的甜蜜和自由的理想一樣遙不可及，甚至為他帶來痛苦，他也從來沒有放棄過追尋。

少年時，曼德拉離開家鄉，并不是為了投身民權運動，也不是向往城市生活，而是逃婚。那時，族中長輩為他選定了妻子，他卻千萬個不愿意，堅信自己有愛情和擇偶的自由。當時他接受現代教育，在寄宿學校讀過英國女文豪奧斯汀的小說，對西方的浪漫愛情充滿憧憬。

離開家鄉后，曼德拉到了約翰內斯堡，半工半讀法律。這時，同學介紹表妹 Evelyn Mase給他，這位文靜的女孩很快贏得他的好感，兩人旋即墜入愛河并結婚，生下 4個孩子。可惜，這位內向的女子不喜歡政治，一心只埋首圣經和靈修，于是兩人越發疏離，最后只得離婚。

接著，曼德拉邂逅了第二任 妻 子， 廣 為 人 知 的 Winnie Maikizela。 他 回 憶 首 次 見 到Winnie 時，自己正開著車，忽然驚鴻一瞥，看到一位漂亮女護士正在巴士站等巴士。此后，她的倩影就烙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幾天后，奇跡發生：她竟去了他的辦公室咨詢一宗法律事務，曼德拉當然再也不會讓機會白白溜走。

兩人第一次約會，吃的是最普通的咖喱。Winnie 卻說 ：“在此之前我從未吃過咖哩，我感覺自己簡直是燒著了！同時，我也第一次吃到那有趣的面包，印度薄餅……”Winnie當時狼狽不堪，有趣的是，在曼德拉眼中，這個吃到涕淚橫流的22歲少女十分有魅力，當天，他便向她求婚。這或許就是中國人常說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兩人戀愛一年后結婚，婚禮 上，Winnie 的 父 親 致 詞 說，女兒要嫁給一個已經與運動和抗爭“結了婚”的男人，所以得有心理準備，因為他們未必能朝夕相對。這本來是老人家的幽默，卻一語成讖。婚禮后不久，曼德拉便轉入地下活動，兩人從此聚少離多，短暫的會面也要事先秘密安排。曼德拉被捕后，他們便鐵窗相隔。

在獄中，對妻子的思念成了曼德拉堅持下去的精神支柱，只要能挺到出獄，便能夠與妻子團圓，做一個以前沒機會做的好丈夫。他甚至在狹小的囚牢里擺上妻子的照片。有一次，他寫信給她說：“在我寫這封信時，你美麗的照片就在離我左肩60公分的地方。每天早上，我都細心拂去塵埃，從中得到的愉悅就像以前我親吻你的感覺。我甚至用我的鼻子去觸碰你的鼻子，重新體驗以前每次我倆鼻子相碰時，那種電流在血液中流過的美好。”

只可惜，兩人的愛情沒有像童話故事般完美。曼德拉被囚長達 27年，最初入獄時，Winnie只有二十多歲，風華正茂，她跟很多男人發生過緋聞。曼德拉出獄后知曉情況，非常傷心，再加上已成為抗爭領袖之一的Winnie，在抗爭以至日常生活中表現出暴力傾向，兩人無法重續舊情，最后走上離婚之路。

幸運的是，上天動了惻隱之心，為他最后的歲月帶來一位彌補他一切損失的女士，那就是Samora Machel，已故 莫 桑比 克獨立革命領袖和總統的遺孀。自從丈夫在空難中喪生后，Samora就一直為窮人和弱勢族群奔走。在曼德拉訪問莫桑比克時，兩人首次邂逅，接著，曼德拉開始向她展開追求。縱使后來貴為總統，日理萬機，曼德拉仍對Samora 一往情深，細心體貼，會在天冷時提醒對方準備毛衣，雨天時則提醒對方帶雨傘。曼德拉甚至在電視上公然示愛：“我對自己過往所受的困厄沒有遺憾，由于她給我的愛和支持，讓我在垂暮之年依然如意而圓滿。”

終于，兩人在 1998 年曼德拉八十大壽當天共結連理，上天總算贈予了這位為人權運動犧牲青春、愛情和家庭的老人家最后的安慰。

（摘自《南方人物周刊》2013 年第 45 期 圖 /陳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