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美

◎ 甜蜜樹

她那么美

◎ 甜蜜樹

四十歲左右的女主管程雅慧是我在現實生活中見到過的為數不多稱得上美麗的女人。程雅慧的五官其實并不是很漂亮：單眼皮，眼睛不算大，上嘴唇有些厚，膚色也不夠亮白，可是為什么我見到她會覺得驚艷，覺得她與眾不同呢？

程雅慧是我們一群女孩子最愛八卦的對象。她的某一件絲質白襯衫，她的某一條基本款的小黑裙，都能讓我們津津樂道好一陣。不過讓人掃興的是，我們沒有人能說出她那些衣服的牌子。

后來有人神秘地爆料：程雅慧的衣服都是從國外淘來的，雖然不是國際一線品牌，但很多都是設計師定制款。這一爆料雖然來源不明，卻似乎讓程雅慧每隔兩三個月就要請幾天事假這個謎團有了答案。

難怪她看上去那么美，還不是金錢堆砌的？這樣想著，便覺得程雅慧與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直到那次公司年終聚會。

那天，我們都喝了酒，玩得很嗨。我夸贊她：“程經理，你這條毛衣掛鏈好漂亮。”她竟立馬摘了下來：“送你了！”我趕緊推讓，她卻不由分說地給我戴上。“可是，我不能要，這太貴重了！”“貴重什么啊，50 塊而已。不許再客氣！” 盛情難卻，我只好舉起酒杯 :“程經理，那我敬你一杯！以前覺得你總是穿戴那些我們根本不認識的高端國際品牌，我們都不敢和你太接近……”

她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然后像聽到一個特別不可思議的笑話一樣，瞪大眼睛問我：“誰說

我總穿高端品牌？”“大家都這么說。”她笑出了聲，指著毛衫對我說：“喏，150 塊。”然后指著毛裙：“80塊。”最后指著皮靴 ：“還有這個，200 塊，我這一身里最貴的！不是純皮的哦，愛護動物，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

“富婆”程雅慧全身上下的裝束加在一起不到500 塊錢，這怎么可能？我一時緩不過神來，卻聽她說：“這還是冬天，到了夏天，就更省錢了，我的夏裝幾乎沒有超過 100 塊錢的，全是在街頭小店淘的。你們這群小姑娘啊，動輒用一兩個月的工資去買一個包，有必要嗎？記住，一個女人的自信，不是靠那些所謂的名牌包裝出來的，而是要靠修養和氣質。能把一件 50塊錢的衣服穿出大牌的味道來，那才是你的本事！”

從那天起，我對她的印象改變了。她依然每一次都穿新衣上班，引來艷羨，只有我知道，那些廉價的衣服是借了這個女人的光。

我還是不知道，她為什么總要請假。答案是在半年后找到的。那次，她感冒在家休養，有一個急件需要她批復，于是我送去給她。我很想看看程雅慧在家里蓬頭垢面的樣子，但她沒給我這個機會。除了看上去有點憔悴之外，她和平時沒有什么不同。

看到她家露臺的一瞬間，我不禁感嘆，程雅慧這個女人簡直就像一個挖掘不盡的寶藏——露臺雖不大，卻花團錦簇，小小的藤椅嵌在花叢之中，角落的那些木質小擺件讓人看一眼便會愛上，真不知她從哪兒淘來的這些寶貝。在這里品著奶茶、吃著蛋撻，真是視覺和味覺的雙重盛宴。

聊著聊著，我們就聊到了她的這次病假，進而就聊到了她那被傳得神乎其神的事假。程雅慧愣了半天，然后淡淡地告訴我，她丈夫兩年前患了尿毒癥，她隨時關注著全國各地的治療訊息，一得知哪里有新的治療方法，她就請假帶著老公去求診。

原來竟是這樣！

她對我說：“我覺得，生活得漂亮，是我對丈夫的一種責任。我要讓他總能看到生活的美好一面，這會讓他對生活充滿希望。而在這個過程里，我也會收獲很多快樂。其實很多時候，最重要的不是生活給予了你什么，而是你選擇怎樣去生活。就像你無法決定自己是否漂亮，但你可以讓自己變得很優雅一樣。”

（摘自《婦女》 2014 年第 1 期 圖 / 豆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