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畫廊

◎ 蔡康永

逛畫廊

◎ 蔡康永

我買不起一張上億的巴斯奇亞的畫，但我看到經營巴斯奇亞的一家畫廊簽了一個新畫家——二十歲，一幅畫五萬塊，我負擔得起，這時我們要不要相信這新人將來會變成下一個巴斯奇亞？接下來不妨問這位畫廊老板：“你是簽了三十個新人，還是只有三個？”如果他回答：“我只簽了三個新人。”那我們比較有理由判斷，這個經紀人會花很多心力在這三個新人身上。

逛畫廊就像是星探在臺北東區搭捷運，看有沒有漂亮妹妹是變成明星的料。你要在一個明星發光發熱之前，就看到他的潛力。如果你永遠都不走進畫廊，那么等到人家把林志玲捧成大明星，你就只能買票觀賞他們的表演。逛畫廊是就是參與畫廊逐步把新人塑造成巨星的過程，跟這家畫廊共享成功的果實。

要找到好的畫廊主人，就像買房子要找好的中介是一樣的。做完功課之后，你知道張曉剛很值得買，但他的作品不可能全都是同樣的價值，這時就需要好畫廊給你指引。有位畫廊主人叫張頌仁，可以說是中國當代藝術最重要的推手。當時我剛開始工作，什么都買不起，但我去逛他的畫廊時，他跟我聊天，講了好多當代藝術。他還從倉庫里搬畫出來讓我看，絕大多數都是如果我當時買下，后來就能增值起碼一百倍的作品。以我當時一張畫都買不起的狀況，他根本沒有任何理由耗時間接待我，可一點也沒有不耐煩。

畫廊像是經紀公司，會栽培新人藝術家，跟藝術家簽約之后舉辦定期展覽，培養足夠支撐藝術家收入的顧客群。至于不簽新人的“畫店”，則跳過這一段，誰的畫好賣，就到處去找貨，然后賣掉，畫店算一個流通中心。它進貨的原則就是以有人要買為前提，所以通常不會積壓存貨，也不會因為欣賞一個新進的藝術家，就買進二十張他的作品慢慢等他紅。

畫店有畫店的銷售風格，他會告訴你：“買了我的畫就會賺錢！”這時，我們應該自問期望的是什么。不見得畫店就不好，有些畫店門路廣，很會找畫，常能帶來驚喜。畫廊或畫店，各種營業方式，都因為有需求才存在，只是你要搞清楚，你的藝術投資，要走的是長線還是短線，或者部分長線、部分短線。（摘自《藝術里的金錢游戲》 湖南文藝出版社 圖/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