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輝龍
粟輝龍,1987年出生,四川南充人。現(xiàn)供職于四川國際標(biāo)榜職業(yè)學(xué)院宣傳部。
魔鬼就住在你隔壁,一步之遙。
袁勛破產(chǎn)了,朋友也棄他而去。
袁勛坐在地板上抽煙,四周一片狼藉。屋內(nèi)家具所剩無幾,房子是上好的,卻沒錢去付接下來的按揭貸款。
從鉆石王老五到一無所有,任誰一時半會兒也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其實他還不知道他還有年輕這一最大的資本,只是他還沒發(fā)現(xiàn)。
當(dāng)幾盒煙全成了空盒子的時候,太陽已快落下,袁勛決定出去。
剛出門,袁勛遇上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是對面家的小孩,大人白天都在外上班,經(jīng)常留下她獨自一人在家,除了去上學(xué)的時間。小女孩很可愛,也很懂事,她朝袁勛甜甜地笑了笑,就進了家門。
用為數(shù)不多的零錢買了幾包煙回來,剩下的錢就更少了,或許他應(yīng)該去找個工作。
煙霧升起,又散開。
窗外閃爍的各種燈光,那也是這座都市繁華的一種標(biāo)志。袁勛突然想到了對門的一家子。
是對門,亦是隔壁。
明明住得這么近,晚上睡覺說不定都是頭靠頭,只差隔著的一堵薄墻,然而卻幾近陌生,通常話都說不了幾句。門隨手一關(guān),就將自己的世界與他人隔絕開來。
但袁勛對隔壁一家還是有所了解的,至少,他知道他們家還算富有;至少,他知道他們家經(jīng)常沒人在家;至少,他知道從自己家陽臺翻入他們家并不困難……
“是的,其實很容易,你就能再富起來,有了本錢你就可以重新開始……”
“誰!誰在說話?”袁勛驀地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已是滿屋煙霧繚繞。突然,他不可思議地睜大了雙眼,驚愕地看著面前的一團煙霧。一眨眼的時間,那團煙霧幻化成有手有腳有腦袋的模樣,近乎于人形,但不管怎么看都更像——魔鬼。先前的說話聲便是它發(fā)出的。“你,是誰?”袁勛一點也不害怕,因為袁勛失去的已太多,就算再失去點什么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了,或許還包括生命,至少處于他現(xiàn)在的狀況。他只是有點驚奇。
“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我的幫助,你需要一個為你出謀劃策的助手,不是嗎?”
于是,謀劃開始。
“首先,你得做好精密策劃。總結(jié)出他們的日常作息時間,選出一個最佳的時機。然后是地點,全方位地勘察地形,這一點你已具優(yōu)勢。如你所想,你那陽臺就是最佳位置,這里是三樓,樓層并不是很高,沒有多少危險性,而且那里位于房屋后面,那邊一般不會被人看見,陽臺并沒裝防護欄,雖然進屋處有落地玻璃門,但都通常是沒關(guān)門。兩個陽臺距離不大,翻過去并不很難,具可行性。最后,最重要的是調(diào)節(jié)好自己的心態(tài),選一個自己狀態(tài)最佳的時候?qū)嵤L鞎r、地利、人和……”
隨著煙霧的描述,袁勛腦里逐漸浮現(xiàn)出那具體的畫面。
他拿著紙筆,逐一列出隔壁家里沒人的時間,充分考慮各方面的因素,敲定出一個最優(yōu)時段。
那一天很快到來了,他來到陽臺,很幸運的是那玻璃門未關(guān)。屋后是一片花草樹木,周圍沒人,也就沒誰能目擊他的行動過程。手套、鞋套以及其他設(shè)備,一切準(zhǔn)備就緒,深呼吸,他登上了陽臺,扶著墻,翻身落入隔壁家陽臺,進門,翻找現(xiàn)金、值錢首飾、貴重物品等,然后原路返回,滿載而歸,不會留下任何讓人懷疑的證據(jù)……
袁勛仿佛看見了希望的曙光,幸福在向他招手。
等等!不對!“萬一他們家里并沒放多少現(xiàn)金、首飾呢?或者藏在我一時半會根本找不到的地方呢?我不可能把值錢的大件物品搬回來吧!那不現(xiàn)實。還有些問題是沒法解決的,不行,這辦法不行!”袁勛猛地停止了遐想,打斷了煙霧的高談闊論。
煙霧頓了頓,變幻了幾個造型,又重新凝聚成原來的樣子 :“是的,沒錯。那就用其他辦法吧!不如,綁架?”
袁勛一愣 :“天啦!綁架!那可是違法的!”
煙霧諷刺的一笑 :“入室偷竊不違法?”
“那不一樣,性質(zhì)完全不同了,而且那太危險了,太冒險了!”袁勛辯駁道,卻明顯動搖。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只要策劃精密,你還怕什么呢!”
煙霧停了停,仿佛是要等袁勛反應(yīng)一下,又料定他一定會同意,于是繼續(xù)說 :“隔壁的小女孩經(jīng)常獨自一人在家吧!很可愛的小女孩啊!當(dāng)然不會怎么傷害她,只是求財嘛!”
他挑好了時間,小女孩獨自在家的傍晚,敲門,小女孩打開防盜門上的窗門,她應(yīng)該是站在一小凳子上的吧!
“叔叔你有事嗎?”小女孩甜甜地笑著問。
“叔叔有好玩的東西帶來給你,開門叔叔跟你一起玩兒好嗎?”
“哦!謝謝你,叔叔,不過現(xiàn)在不行,我現(xiàn)在在做作業(yè),做完了和爸爸一起找你玩好嗎?爸爸一會兒就回來了,我也有好玩的東西呢!”小女孩仍是甜甜地笑。小女孩是聰明的。
“好吧!那我們就另謀他法吧!”煙霧分析道。
還是老辦法入室。然后直接用事先準(zhǔn)備好的噴灌了迷藥的手帕將她弄暈,再帶走,就安置在自己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小女孩的眼睛被蒙著、手腳被綁著。過一會兒,他去離這有一段距離的公用電話亭打電話給小女孩父母,當(dāng)然,電話號碼是問的小女孩,只是他得憋住聲音。最后一步就是拿錢,最重要,也是最難的一步。他們約在火車站,他讓他們在十一點的時候準(zhǔn)時將錢放在小賣部邊上的一個垃圾箱旁,十一點有一列火車到站,正是人流高峰,人多好辦事。他化妝成一女人模樣,在十一點前來到火車站候車室,并且提了一個同小女孩父母一模一樣的包,很普通的一種,那是他事先交代好的。快十一點了,人流涌動,人們紛紛朝著自己的目標(biāo)奔擠而去。“無意”間的,他們撞在了一起,各自的包都撞掉了,抱怨了幾句,又各自拾起包向著各自的目的地而去。夫婦倆和警察們還在垃圾桶旁死守,等著罪犯的落網(wǎng),他早已卸下裝備,銷毀證物,只剩下錢,換到另一個包,攜之歸家,并將小女孩送還回家,當(dāng)然,還是在她昏睡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誰也不會知道……
隨著煙霧的一陣奸笑,袁勛從思緒中飄了回來。好,就這么辦!他在心里狠下了決心。
“心動不如行動。”煙霧邪邪地看著袁勛 ,“擇日不如撞日。”陰險的笑朦朧地浮在它那飄忽不定、變幻莫測的臉上 ,“現(xiàn)在,就只小女孩一個人在家吧!”
袁勛聽得一呆,隨即反應(yīng)過來,行動了起來……
在煙霧的指導(dǎo)下,袁勛換上了一套便于行動的裝束,戴上手套、腳套、頭套……全副武裝,再拿上煙霧提供的帶迷藥的手帕,來到陽臺,四下無人,萬事俱備。
袁勛翻了過去。事實和想象還是有一定差距的,很費了點勁他才翻過去,不過好歹是成功翻過去了。小心翼翼摸索著進了屋,袁勛右手握著手帕,左手空出,隨時準(zhǔn)備著拉過小女孩并迅速將手帕捂在她鼻子上,一個小孩子還是很好對付的,不過畢竟是第一次,他心里還是有些忐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小女孩竟安安靜靜地躺在客廳的地板上,不是睡覺,是暈倒了。看得出來,她是為了取冰箱里什么東西,結(jié)果被砸到了頭而暈倒的,血流在了地板上,但還未完全凝固,明顯是剛出事不久。袁勛緊繃的神經(jīng)一下子斷裂開來,想也沒想就抱起小女孩奪門而出,迅速將其送往醫(yī)院。還好在跑出去的路上他沒忘了摘下頭套、手套之類的東西,不然就太怪異了。
小女孩安全得救了。
后來趕到醫(yī)院的小女孩父母對袁勛感激萬分,拉著他連連說感謝。袁勛心不在焉地回應(yīng)著,急忙抽身離去,還好他們沒問他是怎么發(fā)現(xiàn)小女孩暈倒的。
在轉(zhuǎn)角處,袁勛仿佛又看到了一團人形狀煙霧,只是淡淡的,它輕輕地沖他一笑。但袁勛敢肯定,那絕不是先前在家里看到的那個,家里那團給人壓抑、陰沉、奸險之感的濃煙;現(xiàn)在的這團煙霧讓袁勛感到安定、踏實、舒暢。那笑只是一會兒,轉(zhuǎn)瞬即逝。
魔鬼住在你隔壁,一步之距;天使同樣住在你隔壁,一念之間。
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但似乎又有什么發(fā)生了。袁勛現(xiàn)在差不多已經(jīng)恢復(fù)到了從前的樣子了,房款也付清了,生意也日見興隆,和女朋友也結(jié)婚了,婚宴還辦得不錯,隔壁家也參加了他們的婚禮,給予了他們祝福。對于那次的事,他們除了感謝并未再提起其他。
很奇怪嗎?其實袁勛的女朋友并非棄他而去,只是幫他籌錢去了,不久后就成功返回,付清了欠款,并用剩余資金讓袁勛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