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著花香的午后（組詩）

■毛 毛

落葉擊碎我的心

落葉在沃土上

游蕩

墓地

將節令單色的記憶

癱成一團苦澀的融雪

在蒙太奇的幻象中

一個蘭花手指的女子裝訂

用紋脈扎線的下半生

在未上色的底畫里

我反復擦涂抽搐的線條

我知道這是一次

拮據的怨愁

在這個來不及斟酌的下午

我將所有的卑微

枯萎在晨風里

也許我是做了這樣的夢

在飄著花香的午后

你從觸痛深處

窺視我的創痕

而云朵被浸沒在

眾荷根部

我挽著褲腿

側身撈起

在心田里打包的蚌殼

欲望日漸把我豐滿

一片投嫁的落葉

把我擊得粉碎

彈一曲

我的心穿射一個千年來

等待的宿怨

勝于守夜的等候天亮

我積攢你的名字

把月色一般的面容揉進

百花深處

我閉目

把心事轉世成出水的蓮

在折柳的亭邊

箜篌輪回成古樂府里的望夫石

夜涼如水

為什么我還要

重復落定的結局

在皸裂的紅石上

涂抹發霉的膏油

若我治愈豐盈的淚痕

在登梯的途中

邂逅你從未稍離的身影

清風翠微

第二十一次

渴望愛情的返潮期

當風浪再次襲來

沙灘上癱軟的是

一個女孩零碎的發香

恍若隔世

雨后的了悟

驟雨過后

云在霧里做了看客

觀望火柴被澆滅的盛情

時光單純的從渡口處

拋下一句

被歲月往復炮制的證言

案臺上

鉛蓋的印章

疼惜我有多么渴望

在春與夏的紙頁

烙上我彩釉的印記

而我也必須要匍匐在

泥濘之中

重新嫁接錯生的枝柯

生命有時來不及炫耀

世間給予多情人的美好

而盤生的蕨類

總在水草豐盛的岸邊

繁殖

然后枝繁葉茂

我忍耐著

一切關于甲骨之上的吉兇

就如我本身占卜不出

下一個出口

是否已經打上白條

而命運迫使我竭力用杵

將打碎的麥子

與光陰一同搗入臼中

劇

我默默站在舞臺的中央

如一座山 空無一人

山下的燈火

勾勒兩座城市

瘋瘦的距離

生命總在一次次的試探

黑夜交加過后

通火燈明的歉疚

在演出中

被一樣的照明

若你能屏息

我偽裝的笑顏

在最艱難的幕劇

慶幸與我同臺

我沉浸在結局的揣捏中

把日漸滋生的欲望

換成校正的稿本

在文字的沙灘上

我只是一個編劇的婦人

遺漏

一個個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