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 慧
我爬上床頭的臺燈
從燈罩里窺視被屋子綁架的夜
夜躁動地長出綠牙齒
和四壁講著故事
情節嚇著我了
沒有腰的婆婆陰森森地溜進我的被窩
帶著你,與我同眠
臺燈伸出胴體光滑的暈
我開始沿著幸福旅行
起點和終點雖然短暫到只是一場呼吸的距離
纏繞的蛇趁機住進了屋子
屋子就這樣豐腴起來了
像一個少婦的臀
手指摸著毛發了,也觸到一片唇
但終究不敢睜開眼睛看
像綠幽靈一樣的魅影藏在哪束光點里
夜開始翻滾
打翻唯一安詳的燈
閉上眼可以聽到
屋子的每一個角落都有夜在喘息
我穿過今生三月六日的禪云
回漩成你仰頭吟詩的身影
匡山的煙云祭奠
青蓮居士天涯書寫的子規情
陽光透過老松柏的枝椏
與肅穆的隴西院對語
池塘揮墨潑染出殘荷翠鳥
我虛化為一顆靜悄悄的塵
推開書房半掩的木門
窗欞上屋脊上還有九百多首詩稿里
擠滿了一千多年
成縷成縷前來拜謁的人
風拉長了本就深遠的時空
光明寺的鐘聲在暮色里撞擊幾度輪回草廬旁正嘰嘰喳喳的飛羽
娓娓道出歸隱的太白和東巖子
疏影橫斜釀暗香梅語
斂翅梳妝的兩只藍尾鴝
在翹檐望月的風口看我與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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