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復雜

黃玲玲

大清早，樓下的交談聲就吸引了我，一個賣茶油的男子，一個勁地推銷自己的茶油。

他打開了油壺蓋子，一股香味四處飄散，我住在樓上也聞到了。我不禁探出頭瞧，塑料油壺里的油，顏色清亮，看起來很稠，和超市賣的差不多。

男子果然提到了超市茶油的高價，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知道他的有多實惠，便宜得像是送給你。

幾個老人頓時圍了上去，但沒人敢買，如今這世道，便宜沒好貨，真的假的誰知道？上當受騙的也不少。

男子說，你們先拿回家吃，我年后來收錢，一吃你就能吃出好壞來，不是真的我不要錢，白送行吧？

老人們不好意思了，說哪能白送呢，我們拿回家，給你打個條兒，到時候，你憑條來收錢好吧。

男子說，打什么條啊，告訴您住哪，年后我再弄茶油來時，順帶來收錢。

便宜，還可以試吃，到底是不是騙局呢？滿腹的疑問中，我依然不敢去買。

同事的兒子接話說：就你們大人想得過于復雜，把人往好處想不行？他自己產的，當然可以便宜賣。他有膽讓人試吃了再花錢，說明他有底氣，他貨真價實。世界本來很簡單，你們想那么復雜累不累？

我家幾塊木板上要打孔，去向小區對面賣電器的店主借打孔機。

主人很熱情，翻找出打孔機，還幫我安好打孔頭，遞給我時，說了一句：你丟200元押金吧。

我出門跑得急，口袋里沒錢。

他說沒錢我也不敢借給你，我不認識你，到時找誰要？

我說那我把鑰匙押你這里吧，這一大串鑰匙有辦公室的，有我家里的，沒這個我哪都進不去。

我只想著把機器借過來，打幾個孔也就十來分鐘的樣子，鑰匙放哪不是放？

打好孔，去還東西，店面卻上了鎖，一連跑了十多趟，就是不見開門。

眼見著天也黑了，鑰匙卻始終回不了家。

朋友說，你真是缺心眼，押什么也不能押鑰匙啊，人家要是配上幾把，你那大門就向他敞開了，如出入無人之地，你的家就成了他的家。

先前還覺得這鑰匙就是明天拿也沒關系，反正有備用的在手上。但此刻一秒鐘也會覺得危險重重。于是，從他的左鄰右舍打聽到聯系方式，不停地打電話，不斷地發短信，催促他快點回家，把鑰匙還給我。

鑰匙總算是回到了我手上，那店主只不過去鄉下吃酒，一時趕不回來罷了。

我又把人想復雜了。

（何廣田薦自《揚子晚報》）

責編：小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