闡發歐洲1848年革命的四個突顯

張中云

高放教授新近發表的《第一次共產黨人參加的歐洲1848年革命流光溢彩》一文史論緊密結合，從更高更深層面對歐洲1848年革命進行總結和闡發，給人新的認識和啟迪，具體為“四個突顯”。

一、突顯革命的廣度、深度和深遠意義

該文強調，歐洲1848年革命不僅是歐洲幾個主要大國的革命，而且是具有全歐洲性的革命，它是1848年1月由意大利起義開始，至1849年9月匈牙利革命失敗結束，歷時1年9個月，波及意大利、法國、德國、奧地利、比利時、荷蘭、瑞士、西班牙、英國、瑞典、挪威、丹麥、匈牙利、羅馬尼亞、波蘭、捷克斯洛伐克、塞爾維亞、希臘總計18個國家，法、德兩國是此次革命的中心，其他國家革命也各有特點。但這次革命顯著的特點是，歐洲多國的工人階級已經成長壯大起來，初步受到社會主義思想的熏陶，成為革命中的重要力量，其中，法國革命已帶有濃厚的社會主義色彩，響亮喊出“民主和社會主義共和國萬歲”這樣爭取實現社會主義理想的口號。

該文正是從這一新特點出發，強調這次革命對于促進世界社會主義運動的歷史作用是：第一，在資產階級民主革命中無產階級要善于提出自己的獨立要求。第二，把民主革命與社會主義革命聯結在一起，進行不斷革命。第三，在革命斗爭中要爭取各國工人國際主義的支持和聯合行動。第四，歐洲1848年革命運動改變了馬克思、恩格斯對社會主義的看法，使他們完成從否定社會主義到肯定社會主義的轉變。之前，社會主義通常被看作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的思潮和主張，而“從50年代到80年代，在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中，‘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通常是作為同義語來使用，而且更多使用‘社會主義，較少使用‘共產主義”了。這樣總結歷史經驗，對我們很有啟迪。

此次歐洲革命雖然失敗了，但它在促進歷史發展進步上，仍有重大歷史意義。該文具體概述了四個方面：第一，這次革命嚴重打擊了封建主義。一些國家的君主制最終被推翻了，東歐一些爭得民族獨立的國家實現了民主權利。第二，這次革命暴露了資產階級虛偽、殘忍和卑鄙的本性。第三，這次革命給了以前的“這些喧囂一時五花八門的社會主義形式以致命的打擊。”第四，這次革命使工人階級和共產黨人經受巨大的考驗和鍛煉，增長了革命見識，積累了政治經驗。此次工人階級革命斗爭的實踐及其經驗教訓，成為發展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重要指導。

二、突顯共產黨人第一次參加的革命

1848年2月，法國巴黎工人舉行了武裝起義，同盟中央委員會敏感地意識到，這場革命風暴即將席卷歐洲大陸，便果斷采取行動，號召并組織全黨投入革命，使這次革命深深打上共產黨人的烙印，突顯了共產黨人的貢獻。該文標題特意冠名并強調為“共產黨人第一次參加”的革命，是以往著述所未見，具有獨創性，頗有深層的意義。該文主要突出以下幾點重要思想。

第一，共產黨是適應時代發展要求，應運而生的。共產主義者同盟的前身正義者同盟中的革命者，在革命形勢影響和促進下，主動接受馬克思主義的思想指導，并邀請馬克思、恩格斯改組并領導同盟，從而宣告世界上第一個共產黨誕生。

第二，剛剛誕生的共產黨對這次革命形勢、性質和特點有比較清醒的認識并擁有科學的革命理論和戰略策略作指導。該黨將《共產黨宣言》的基本原理和策略運用于德國革命的實際，提出了《共產黨在德國的要求》，以此作為自己參加革命運動的指導，以此來組織和宣傳群眾，爭取廣大群眾支持和直接參加革命。

第三，共產黨在此次革命中發揮了先鋒模范作用。馬克思和恩格斯作為黨的領導人在革命中起著帶頭示范的作用。廣大黨員或在當地或赴他國積極參加革命，他們面對各種迫害，甚至生命安全受到威脅都義無反顧。

第四，共產黨人在革命中不僅表現出英勇無畏的獻身精神，而且經受了革命鍛煉和考驗，積累了政治斗爭經驗，為迎接下次新的革命的到來作了思想、理論和政治準備。

三、突顯了馬克思恩格斯在革命中發揮的多方面作用

馬克思、恩格斯在歐洲1848年革命中發揮的作用在文中得到具體全面的展示，給人以深刻的印象。

第一，他們撰寫了指導和總結此次革命實踐及其經驗教訓的一批經典文獻，從理論上武裝了全黨和無產階級。除了《共產黨宣言》成為此次革命的基本指導外，在革命進程中，他們又在親自創辦的革命報刊上撰寫和組織一系列指導性文章，宣傳民主主義、愛國主義、共產主義和國際主義。由馬克思親自任總編輯、恩格斯任編委的《新萊茵報》在1848年6月1日后的將近一年的時間，對內宣傳《共產黨在德國的要求》中的主張，對外支持各國的革命運動，聲援巴黎、布拉格、維也納等地的起義和波蘭的反俄民族解放斗爭，號召歐洲革命者行動起來，對歐洲反動勢力的強大支柱——沙皇俄國進行一場正義的戰爭。在歐洲革命失敗后，馬克思、恩格斯于1850-1852年間，又撰寫出總結此次革命經驗教訓的重要名著，為迎接下次革命的到來，進一步作好思想理論上的準備。

第二，親自領導和指導共產黨人參加革命斗爭。歐洲革命一爆發，3月11日，同盟中央委員會在巴黎成立，馬克思和恩格斯是6人中央委員會成員，馬克思當選為中央委員會主席。鑒于德國三月革命爆發，馬克思、恩格斯立刻率領一大批黨員集中在巴黎，組織了德國流亡國外的幾百名黨員，一起回國參加革命。在德國，馬克思、恩格斯決定讓各地黨員分別參加民主運動和民主團體以成為運動和團體的左翼，做到把秘密斗爭和合法斗爭相結合來推進民主革命，以便為逐步過渡到共產主義革命作準備，這也就是同盟中央當時采取的策略路線。

第三，直接參加革命斗爭實踐。該文全面概括了馬克思、恩格斯直接參與革命的五大斗爭：報刊斗爭、群眾斗爭、議會斗爭、武裝斗爭和革命斗爭。馬克思常到當時革命活躍地柏林和維也納活動，密切與那里的民主團體和工人組織的聯系，直接宣傳和傳授革命理論和策略，強調要像巴黎六月起義一樣開展反對資產階級的斗爭而不要局限于政府內閣的更迭。馬克思為這次革命還解囊相助，遭到當局逮捕，承受牢獄之苦。5月11日，恩格斯曾回到愛北斐特參加起義，他被委派領導構筑防御工事和安裝大炮工作，并檢查全部街壘。他還加入巴登—普法爾起義軍，直接參加了4次戰斗。

四、突顯了《共產黨宣言》在革命中的理論與實踐意義

1848年3月，德國革命爆發了，馬克思、恩格斯為參加這次革命擬定了具體的行動綱領《共產黨在德國的要求》（十七條），讓僑居法國回國參加革命的德國共產黨人帶回國內指導革命實踐。該文強調：“《要求》是把《共產黨宣言》的基本原理，尤其是把其中十大綱領，同德國具體情況相結合的產物，《要求》中的好些條款甚至同十大綱領是完全一致的。”該文把《要求》十七條的主要內容歸納為政治、經濟和文教三個方面。這就是說，以《宣言》原則為指導，從德國當時革命面臨的實際任務出發，德國只能直接進行民主革命，并在民主革命勝利的基礎上，逐步過渡到共產主義革命。《要求》十七條可以說是《宣言》革命理論和原則的豐富和發展。

德國三月革命經歷一年有余最終失敗了，而其經驗教訓又進一步豐富和發展了《宣言》的思想和理論。該文概述：1850年初，馬克思在倫敦的德國工人教育協會里講解《共產黨宣言》時更明確具體地指出：“共產主義在完全確立以前，要經過四個階段?！奔矗涸诋斍埃≠Y產階級和無產階級共同進行反對王權的斗爭，當小資產階級取得政權的時候，共產黨采取反對派的立場，“然后便是建立社會共和國，繼之以社會共產主義共和國，最后讓位于純粹的共產主義共和國?！倍c此同時，在革命不斷發展的各個階段中，無產階級政黨要采取多種多樣的斗爭形式，武裝的與和平的，秘密的與合法的，從上而下的與從下而上的等。這就是說《宣言》指導了革命實踐，而此次革命實踐又具體和豐富了《宣言》的理論和原則。

（本文作者為中共中央黨校教授、博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