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長城（組詩）

張鐘濤

嘉峪關

從西向東 躍過

起伏的山脈 和

無數條河流

蜿蜒著 蜿蜒著

在破碎的陽光里

突然沉默下去

我可以想象

它最初誕生的樣子

面前有無數的金戈鐵馬 波瀾壯闊

兩千年的河西

決不像今天這樣寧靜

我還是要這樣追問

它沉默的理由

當鳥兒都不再飛翔的時候

這座雄關 一定抱著必死的決心

枕著祁連雪山

咽下苦楚 獨飲蒼茫

也許 這一生

它都無法聞到江南的草香

但在蒼涼挺起的高貴

卻成了永恒的圖騰

長城第一墩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

我絕對不會

把它和長城連在一起

孤獨的一堆土

已經被風抽干了血液

歲月之刀在它的身上

撥開了一層層金色的紋絡

像老人蒼老的皮膚

我的敬慕 是從撫摸開始

從撫摸歷史的血淚那天開始

從第一座升起榮耀開始

偉大和自豪

就埋在這里

我的眼睛告訴我

這堆土 沒有死去

它的身上依然長滿了

堅硬的骨頭

我相信 漸漸遠去的討賴河墩

一直睡在時光的火焰里

懸臂長城

一條長長的墻

起伏在黑色的山脊上

黃色的 就像一條龍

在秋天正午的陽光下

貼地而舞

此刻 我就站在它的背上

在我的眼里

這已是無法逾越的山峰了

陡峭 孤獨 充滿了險峻

然而 它還是貼著峭壁

緩緩上升

一條巨臂可以觸摸云天

這時 我坐在龍的背上

如果還可以攀登

我就成了云的一部分

我會在風中

朗誦關于戈壁大漠的詩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