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費

三石

某單位聚餐。

領導很隨和，還拿來兩瓶酒。大家開始隨意聊天，天南海北、國際國內，聊得最多的還是當前的干部作風建設。有人說：“今年可是動真格了，吃喝玩樂請客送禮，一旦被抓住，先免職再處理。”

有人說：“可不是嘛，我知道有一個副縣長，在高速收費站被紀委檢查了后備箱。”

還有人說：“紀委已經在各機關的院子里安排了廉政值班，這風頭上誰敢送？就是有人送，估計收的人也得掂量掂量。”

當然，也有人不以為然：“送東西怕人看見，送紅包購物卡不就得了，紀委總不能搜身吧。”立即有人附和：“誰說不是，只要一門心思巴結領導，還怕想不到辦法。”

領導聽到這，突然有感而發：“還真是這么回事，就算堅持不收，送的人也會讓你防不勝防。”

領導一開口，大家立馬噤聲，靜聽下文。

領導接著說：“我聽說，有個辦公室主任到市里主管單位拜年，給每個領導送一個小紅包。他一個個地送，都很順利，連主管局局長都收了，卻在一個副局長那里卡了殼。這位副局長不但不收，還將紅包扔到門外，搞得辦公室主任狼狽不堪。”

領導頓了頓，喝口酒吃口菜，馬上有人追問：“后來呢？”

“后來，辦公室主任硬著頭皮去了副局長家，副局長直接將他轟出門。辦公室主任向單位領導匯報。領導說：‘你個榆木腦袋，他不收，你不會打到他賬上去呀！辦公室主任一時沒明白：‘我沒有人家的銀行賬號呀！”

這時，領導又停頓下來，桌上有人代大家問：“對啊，沒有賬號怎么打？”

領導笑了，“沒有銀行賬號，手機號總有吧。”大家恍然。

最后，領導講了故事的尾聲：“辦公室主任將充值的發票寄給副局長后，接到副局長的電話，對方只說了一句：‘真是服了你。此后辦公室主任再去拜年，副局長就不再推辭了。”

聊到這里，大家面面相覷，突然不說話了。

領導喝了點酒，回家便悶頭大睡。醒來拿起手機，竟有八條未讀短信，全是話費到賬信息，粗略一算足有幾萬塊。領導苦笑，這么多話費，猴年馬月才能打完。

【原載2013年12月19日《檢察日報·世相存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