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簾夜
我在叔叔的婚禮上,認識了那位像狐貍一樣的少年。他的眼睛好像狐貍,不管什么時候看起來都仿佛在笑,他的脖子上掛著一個墜子。
婚禮開始了,主婚人剛開始說話,卻突然停下來,吸了吸鼻子說:“好香啊?!痹趫龅娜硕笺蹲×恕V骰槿饲迩迳ぷ?,重新開口:“新郎……”“等一下?!币粋€尖厲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循聲望去,正是那個像狐貍一樣的少年。他抱著一個罐子,將其扔在地上,隨著清脆的破碎聲,黃澄澄的蜂蜜從里面流淌出來。
主婚人忽然推開叔叔,大步向少年跑來。跑過去的瞬間,他變成了一頭黑熊。大家嚇得尖叫起來,在花園里跑來跑去,場面一片混亂,在場的客人們都變成了不同的動物……
我嚇得大喊,卻被少年拉著胳膊拽到了一邊,“你看,來參加婚禮的都是些什么人……”“別說了!”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拜托你不要破壞叔叔的婚禮好嗎?”“你知道嗎?”他說,“謊言是不會帶來幸福的。”
“當!”一聲鐘響蓋過了花園里所有的喧囂,接著又是第二聲,第三聲……混亂的婚禮現場在鐘聲中獲得平靜。在這種平靜里,我的新郎叔叔對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真對不起……”叔叔轉向新娘,“我,我欺騙了你?!彼亩渎扉L,眼睛泛起紅色,變成了一只灰兔子。“我因為好奇人類的生活而來到城市,然后愛上你,卻隱瞞了自己的身份……你還愿意嫁給我嗎?”此刻,所有人,或者說動物,都屏住了呼吸。
新娘溫柔地說:“雖然你不是人類,可你比很多人更溫柔,更善良。所以——我愿意。”
在熱烈的掌聲中,新郎新娘幸福地相擁而笑。好像少了誰啊……我猛然想起,可周圍已經不見了那個像狐貍一樣的少年。
我跑向門外,不小心被臺階絆了一跤。我摔得四腳朝天,恢復了自己本來的樣子,直到一只狐貍湊到我面前。我吃了一驚,狐貍看起來仿佛在笑的眼睛,跟剛剛的少年一模一樣。我早該想到他也不是人類啊。
狐貍冷哼一聲,“你叔叔也是,明知道跟人類結婚不會有好結果,還非要這么做?!蔽蚁氲绞迨逍腋5男θ?,“這叫勇敢,因為愛所以勇敢!”
狐貍喃喃自語道:“因為……愛嗎?”他摘下墜子掛在我胸前,“謝謝你,云朵?!闭f完,他跑進草叢中,不見了。
媽媽找過來,看見我手上拿著還沾著狐貍毛的墜子,講起了關于他的故事:“那孩子的姐姐跟人類結婚,發覺身份后被趕回森林,沒幾天就去世了。這是他姐姐結婚時戴的墜子。”
我撫摸著墜子,好像有點懂得了他語氣中流露的那種悲傷。我想,狐貍跟我,以后一定都能更勇敢地生活著吧。
紫檸檬摘自豆瓣網endprint